他八岁那年,爹因持刀杀人抢劫被抓了。一直过着舒适生活的妈,遭受不了这个打击,就一个人去了南方。
成了孤儿的他,因交不起学费,就被关在校门外了。他有个家庭并不富裕的姑妈,把他接到家里住。供吃供喝一段时间,那个生病的姑爹就开始用两只深陷的眼窝瞪他,他就吓得浑身颤抖。后来,成了流浪儿的他,为填饱肚子,捡起了破烂。
一天,他在一个破垃圾筒里翻出一只金晃晃的戒指,就用衣襟擦拭着,不料一只大手搭在他嫩肩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个蓄胡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白亮亮的小刀,凶狠狠地盯住自己。他怯怯后退,大胡子步步紧逼。
大胡子终于攥住他黝黑的小手,他的眼泪簌簌直流。他跟大胡子男人走了。大胡子男人为他买了一身新衣,把他弄到一家豪华的宾馆洗了澡,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饭。他知道大胡子是爹的把兄弟,大胡子要他认了干爹。
从此,他跟孤身一人的大胡子住在一幢偏僻的楼房里,他不晓得干爹是条作恶多端的漏网之鱼,十分佩服干爹有一身武艺,特别是那把小刀的厉害。
他曾亲眼见干爹手一扬,数丈高的树上的一只小麻雀就应声掉下。他没白吃干爹的饭,他成了干爹手上的卒子,为干爹送信、放哨。他不知道什么是犯罪,觉得有吃有喝就满足了。姑妈知道他和大胡子混在一起,把他叫到家里严厉教训了一顿,告诉他大胡子不是好人,是个大坏蛋。他对姑妈的话半信半疑。
有次,干爹喝醉了,吐出了真言:原来他的爹坐牢是冤枉了,那一刀是干爹捅的,而爹是条讲义气的汉子,没供出干爹。一听干爹的话,他恨起干爹了。但表现上对干爹极为奉承。干爹当真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
他离过几次婚,不少女人喜欢他的钱,但不喜欢他的人。干爹的一切活动,他心里记得清清楚楚。那次,干爹又喝醉了,得意地告诉他,老子之所以混得下去,靠的是红黑二道的朋友。干爹的话不假,他经常看见干爹和穿制服的人在一块吃喝。
小小年纪的他,开始为今后的日子担忧了。他几次大着胆子吞吞吐吐对干爹说出还是去捡破烂,干爹的脸就变得更难看,变得凶狠,阴恻恻盯得他发抖。
他开始怕干爹了,眼睛不敢看干爹一下,总是低头说话,就连吃饭也不敢和干爹同桌了,躲在一角悄悄地吃。干爹也懒得理他了。
有几夜,他做起噩梦,梦见干爹掐他,拿刀捅他。醒时,衣服都湿透,睁着眼不敢入睡,就想爹妈,就回忆和爹妈在一起的日子,脸色就开始舒缓,睡着时就变得安详。
那是一个小雨纷纷的深夜,门外有车响,接着有人拍门。他知道干爹回来了,装出笑脸去开门,见干爹一手提着个箱子,一手攥着小刀,浑身是血。干爹命令他快穿衣,和他一块走。
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觉得不怕干爹了,就捂着肚子,磨磨蹭蹭的。干爹烦了,就照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他就在地下打了个跟头。他没有去摸已碰破流血的头皮,对干爹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干爹骂了一声,就动手抓他上车,他从干爹腋下滑过,一下子跑到屋外,稚嫩的童音,对着夜空喊叫。
附近楼房里倏地亮起灯光,干爹的身影鬼魅般地飘了过来。他边跑边嘁,干爹的手一扬,一道白光飞向他那赢弱的身影,他栽倒在地。
不一会儿,镇上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