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分别快二十年的同学A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老同学,混得好吗?我下学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就跑到南方打工去了。拼了十几年,才挣下数百万家产。
信中还说:想当初,我读书读不进去,老师瞧不起我,说我笨头笨脑,不是块好料。同学轻视我,说我家穷,学习又没用,还是你把我当同学看,作业做不到你帮助理解,考试时给我递条子。现在想起来真是感谢你了。
信的最后,A同学还说了不少客气话。我为A的发迹深感高兴,心想,有这么个大款同学,我们学校搞校庆筹款子的事就可以解决了。我立即给A同学回了一封信。信中这样说:A同学,祝你事业有成。那年我考上师范,几年后我要求分回母校教学,如今是穷教书的一个。老同学,母校的宿舍楼刚建一半,因资金问题停工了。没法,学校只好以办校庆为名,请从校门走出去的校友援助了。老同学,如果你没有忘记过去的话,就不妨向母校献上一片爱心吧!
信发出后,我立即向校委会汇报了,请校委会以校方的名义向A同学下请柬。学校照办了。A同学很快寄来回执,表示一定回母校一趟。校庆那天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校友像飞出的鸟纷纷回笼了。我忙于校务,没有在门口等待A同学,我想他一定会如期而至的。
但令我失望的是,A同学没来,连个影子也没有。我到登记处查簿子,也没有他的名字。校长见我一副焦急相,安慰我:算了吧,他也许是在骗我们的。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易。当初在校时,他就喜欢捉弄人。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恨不得马上从记忆中把A同学抹掉。大约半月后,我又收到A同学的一封信。我不想看,恨不得一下撕掉它,但还是忍气拆开了。
信中说:老同学,很抱歉。校庆那天,我回来了。但我想考验一下母校,就乔装打扮成一个极普通的校友,拿了20元钱到报到处,结果报名处的几个年轻姑娘不收。我说钱少但代表着我这个校友的心。她们才勉强收了,为我登了名字(假名),就不管我了。我故意厚着脸皮问:小姐,有纪念品没有?她们全都哄笑起来,说投这点钱,连喝茶都喝不到!我想结束考验,但正在这时,校长来了,你猜是谁?就是我那时候的班主任,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听完姑娘们带着鄙夷的介绍后,没有批评她们几句,竟带着救世主施舍的口气对她们说,好歹他也是校友,就给他一点纪念品,免得他在这里胡闹,让贵宾们看见多不好。老同学,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我无法忍受母校的势利,就揣着支票,当天乘飞机回到南方。我告诉你,我不是吝啬鬼,这笔款子自会有它更好的用途。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在一家大报上看到一串串为“希望工程”捐款的名单,排在最前面的竟是他——A同学。天啊,50万人民币!校长也看到这张报纸,但他不相信是A同学,就这样说:偌大个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未必是他!
我只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