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车站等车的老伯,已在女巡警的视野中。她拉了拉旁边一起巡逻的男巡警,后者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已被女巡警拉到银行一侧的拐角。
老伯的背影。午后三时的车站,人很稀落,等车的人不多。老伯显得有些孤独落寞。他手上点着一支烟,一动不动。
看到了吧,女巡警说,他旁边并没有垃圾筒。手上的烟已燃烧了一半,只消再等一分钟两分钟,他必把香烟掷在脚下,然后用脚去踩,我们就可以控告他违规。
这是新罚款法颁布以来第一单哩。
他们屏心静气地躲着,四只眼睛像是犀利的探照灯,网住即将擒到手的猎物。
那个背影仍一动不动,老伯将手上的烟吸了一口,很快用口吐出,升腾的烟雾与市区混浊的空气混合,加浓了人行道上污染的气息。
我们走吧。别向老头子开刀,找另一个倒霉鬼,现在在马路上抽烟的上班族多得是。男巡警又瞥了老伯一眼,对女巡警说。
年轻人走得好快,我们跟踪不上。何况他们手上烟头的“归宿”不一定在马路上,也许走到垃圾筒,对准上面的烟盒按熄。这是现成的。他手上的烟头一定是掷在地下,你看这二十米内没有垃圾桶。女巡警仍坚持着。
老伯手上的烟此时几乎只剩一截屁股,但仍夹在食指和中指中,正缓缓转过头来……
糟了,我急得不得了,我先上洗手间。男警说。忍一忍啦,女警抓住他的手。车就要来了!车一来,他跳上车就来不及了,白费了我们等了那么久!女警说着,拉着他冲了出去。
老伯手中的烟松开了,正做“自由落体”,他并举起右腿,就要向烟头落地压下——
老伯,我们刚才看到你乱掷……麻烦你拿出身份证……女警拿出控告的纪录表格。
老伯望着他们,尤其是看到男警,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似有无比的怨恨表情。
地址?女警问。
男警把表格抓过来,一言不发,熟练地把地址写下。女巡警奇怪地望着同僚。
爸。这……这些你不用理。罚款600元我会开了替你寄去!爸,车来了。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