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相隔两地之苦,积蓄了五年,植家夫妇决定购买那部价钱十分昂贵的人体传真机。
送货工人将如同雪柜那般大的家伙送来并安装好了。植先生和太太望着发愣,议论着这到底是否物有所值。
“你一年飞港五六次探我,要路费;不来的时候又几乎天天都打长途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一小时的,要电话费——这些,加起来太可观了。我们买人体传真机,不但买得对,而且可以说买得迟了!”植先生说。
“你说的也是废话。这人体传真机什么时候才有的?三个月前才有。”
植太太说。
“对了,可别买到前年出的那种老机。那种老机传出的人都变形。公司的阿胖,前年买到那种老机,将自己传真到美国去,变成一具瘦香肠,吓得他老婆一夜都没睡好。她养的五六只狼狗还差点将他当美食争先恐后要吃呢!”
“好,我们看看,货对不对。”
他们将人体传真机那一面贴有型号的部分看了看,看到“2030年制造”,果然是今年刚新鲜出炉的产品,便放心了。
夫妇俩花了半天时间,详读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终于弄清楚了。植先生还下决心,继续储钱,将来植太太那儿也买一部。植太太笑道:“我没告诉你,我刚中彩票,回美国马上可以购一部了。”
分手那天,在飞机场上,夫妇俩难分难舍。小别胜新婚,长别如热恋,互相嘱咐:“别忘传真。”这句交代已替代了从前的“有什么事就打打电话、写写信”的临别赠言。
也许植太太回去后,不适应旅程的劳累、东西半球的时间反差,或许家务也重?七天之后,在香港家中的丈夫才听到人体传真机哔哔地叫。一忽儿,他就看到机子吐纸了,上面绘着彩色的妻子全相;另一边,如同洗衣机大小的设备中,徐徐站起传真过来的、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妻子。他走过去,紧紧搂抱了她,一时感动得流泪。
一夜缠绵,不必多说。清晨,他按规定的方法将她放在特备的巨型白纸上,等她消失了,便把“她”丢弃在纸篓中。事情很怪,妻子的副本是不能久留的,也不会说话。
第二夜他又想她,打电话给她叫她传过来。机子出毛病,只传来她的上半身,他又打过去:“老婆,我更需要你的下半身,我要全身。”
直到清晨,完整的她才传来。他的机子也出过故障,远方的妻竟常常只接收到他的下半身,她在长途电话里说:“我更需要你的上半身,只有下半身,真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