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大厦底层的电梯前。不,准确地说,我站在大厦大堂电梯前一个长发女子的背后。我们在等候着正徐徐下降的电梯,周围没有任何人,连管理员的影子也见不到。静得仿佛可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她明知背后有人,也只是那么微微侧过头,用一种“眼角法”将我的性别、轮廓摄入她的记忆网膜。我则有意识地后退几步,以便拉开距离,企图从她的背面判定下来就要面对面的脸容。
有一头长发(还带卷哩)的女子总不会太难看吧?她显得有点瘦,下身着牛仔裤,臀部小小的,且有点干瘪,真叫我有些失望。好生奇怪,搬来这儿半年,就从没见过她。可当我们一先一后步入电梯内,我先前的遐思不仅遭到致命的一击,而且心跳加速,被一种恐惧感抓住了。原来,她哪里是“她”?她有张男性的面孔,而且面带凶相。我知道我遇到“长发飞”了!
别看我块头大,可是胆子小得很,怕暴力、怕血、怕被劫。姐姐上个月就在这大厦遇劫,损失几千元。据她的形容和描绘,那歹人也是颇年轻的长发飞。他的气力奇大,进电梯时也低垂着头,乘她不备,就箍她的颈,痛得她三天三夜……这长发青年,此时也低垂着头,我偷偷瞧他,脸上的肌肉还颤动着呢。我往角落里拼命缩靠,使他没有可乘之机。他的脸越憋越红了。而当我看到他手抓的一个手抽,似装着一个硬物,更是胆战心惊,身子微微抖了起来。我的呼吸开始紧促。
突然,我看到他又按了一个“6”字(原先按“15”字)。不知搞什么名堂?我已经准备好一切,但脸色必然已十分苍白,因为我感到一脸都是冷汗了。有一种待宰的感觉。他在电梯门开之时,狂奔出去。我听到噔噔噔奔下后楼梯的声音。我回到家。是夜躺在床上睡不着。幸亏是虚惊一场,什么都没损失。可他下楼干么?令我万分纳罕。一直到次晨,看更阿伯才告诉我:“昨晚你和一位小姐同乘电梯,你那么‘大只’,真把她吓坏了。她从楼梯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