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江湖东复西,归来未洗足间泥。
神洲大陆,地幅辽阔。蜂出并作,百家争鸣。习武之人,以刀剑傍身,适性所为,竞技于天地之间。修道之士,游走四方,教化世人,修身养性。三教九流,各显神通。
世人谓之江湖之地,却又绝非仅限于习武、修道之类人士而已。何为江湖?人即是江湖。它乃指远离高堂,远离当权的凡尘世子四处流浪、卖艺、卖药。形色各异之人奔西走东,浪迹天下,三教九流之众出出入入的地方。
而在这三教九流之中,又有另一种人,那就是镖师,神洲大陆的上的又一神秘职业。
大陆九州昌和已久,财物流通日益增多,护镖之人比比皆是。而又以睦州护镖之业,为之最盛。
睦州城郊30里处,有一山,名为砥柱山。相传夏禹治水时,凿宽山两侧的河道,使河水分流而过,这座山就像一根高大的石柱,矗立在黄河的急流之中,砥柱山便由此得名。
只见那山,外形犹如一根很高的石柱,山脚下是茫茫林海,山腰是云雾,山顶晴空万里。中峰最高,峰顶呈圆柱状。山脚巨岩,左右两向延伸,高低凌势铺开,径插黄河之中,誓挡天险之流。日久而形成三股急流,世人俗称北边一股为“人门”,中为“神门”,南为“鬼门”,而又以“鬼门”尤险。
“鬼门”之南三里开外,有一镖局,名曰:荣远镖局。
只见那院中,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各自忙开。又见那院中货物,累马覆车,堆如山高。先头马队,已然开拔。沿那白云之下,砥柱山边,黄河啸旁的荒野古道缓缓而行,径向暮西之方。
“好了,大家伙儿加把劲,装上货物,尽早出发。”
一声洪亮的声音在院中炸开,响如洪涛。声音才落,又是炸道。“小吴,去把运往万剑门的兽骨剑拿来。”
“知道了,总镖头。”人群中小吴应了一声,便大步的往库房跑去。
那人又是吆喝了一声。“加把劲,兄弟们。”便翻身上马。
细看那人,四旬略几,一身酱色长衣袭身,身躯凛凛,虎背熊腰。再看那面目,天庭圆满,两目炯炯有神,耳垂甚是肥大,须眉堂堂。腰间一把龙阳刀,胯下一匹黄鬃马。
刀背浑厚,刃口微张。身长3尺左右,纯钢铸造,刀面雕有一条游龙,张牙舞爪,甚是雄霸。龙口所张之处,雕有一轮旭日,刀柄以红线为缑,映在烈阳之下,十分耀眼。
胯下之马,鬃毛浓密,啸声嘶鸣,四蹄有力,看似十分健硕。
马背上之人,正是荣远镖局总镖头:张荣远。
“父亲。女儿收拾好了,几时出发?”一声柔丽的唤声从里传出,紧接着迈出了一鹅黄衣裳少女。
细看那少女,年龄不大,16。7岁。面孔秀丽,身材优雅。两眸圆大,鼻梁秀挺。姓张,名翎。正是张荣远之女。
“奥,翎儿啊。”张荣远冲女儿点了个头,立马又洪亮如雷的朝里面唤道;“小吴,剑拿来了没?干什么都是磨磨蹭蹭的。你看看日头都到哪了?”脸上尽是气怒神色。
“来了,来了。”小吴捧着手里的锦盒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到张荣远身边气喘吁吁的道。“呐,给,总镖头。”说罢,便猛擦了几把汗珠。
张荣远接过了小吴递过来的锦盒,微微的叹了口气。将锦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兽骨剑,握在手里舞动了几下。喃喃自语道。“剑是把好剑,只是可惜了。”语气略带惋惜。
“父亲,怎么了,何故叹气?”女儿张翎吃惊的看着张荣远,不解的问着。
“哎。”张荣远叹了口气,沉凝了片刻,回道。“没什么,只是受人所托。”他细细的盯了一会儿手里的兽骨剑,俯下一点点身子又对女儿说道。“翎儿啊,咱们只是跑镖混口饭吃,江湖险恶,咱们还是多加小心点的为好。”说罢,便就兽骨剑放入锦盒之中,递给边上的小吴。“行了,装上车,出发吧。”
小吴捧着锦盒便往马车跑去,三两步蹬上了马车。挥手一吆喝。“弟兄们,走类。”话音刚落,又有一只小分队沿着古道追赶着之前启程的那只小队而去。
张翎在小吴走后,略是不解的朝张荣远问道。“父亲为何这般说辞?咱们荣远镖局不是睦州最大的一个镖局吗,这些年来,咱们镖局走南闯北的,也都平安无事,谁又会找我们镖局的麻烦。再说了,就父亲你的名声和武功,谁又敢?”
“呵呵。”张荣远看了看眼前的女儿苦笑了下,说道。“翎儿啊,你不懂。咱们做镖师的,那是个刀口舔血的活儿,除了高强的武功,还要人脉广。江湖上的事,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这么告诉你吧,江湖之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了。”
“哦。”张翎嘟嚷着小嘴,点了点头。“女儿记下父亲的话了。”
“呵呵,好了,你明白就好。”张荣远冲黄鬃马身边的女儿欣慰的笑了笑。抬手猛的吆喝了一声。“好了,弟兄们,启程了。”
张翎也跟着便上了马车,过了一会儿,她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父亲,我们这次的镖是要押往那里?”
“云州,上万剑门。替刘天龙把兽骨剑交还给他师父华无为。”
“刘天龙?兽骨剑?”张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阵子,猛地抬起脑袋问道。“就是前些时日,咱们在“鬼门”急流边上救得那个,后来死在了咱们荣远镖局的刘天龙吗?”
马背上的张荣远,身子猛地一怔,勒住了黄鬃马,抬眼看了看几眼烈日正挂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驱马前行了。
一只浩浩荡荡的镖师队伍,运着马车累累的货物,带着一把兽骨剑,沿着黄河岸边的荒凉古道缓缓的向暮云西州进发。
吧唧的一声传来,陈小天又被南宫素儿一把从身后甩倒了屋子里面。摔得嗷嗷叫。
“你到底想干嘛,母老虎?”陈小天坐在地上气愤的叫着,冒光的双眼都快蹿出火来了。他猛地爬起身子,指着南宫素儿大声叫道。“你有完没完?”
“哟呵?你还长脾气了?”南宫素儿顿时就怒了,瞪着那只眼睛,两手撑腰,身上的莲花儿又开始飙散出怒光来了。
“你能不能讲理?是你自己打烂的鱼缸儿。”陈小天顿时气势就减弱了一半,语气中却还是充满了不服气。清瘦的脸颊憋得通红,气怒的看了一眼南宫素儿。“我要去找我的爹爹和娘亲。”话还在嘴里,抬腿就走。
“想走?门都没有。”南宫素儿怒嗔一句,抬起两只玉手一把便拦住陈小天的去路。
“你能不能讲理?”陈小天愤怒的把手里的包裹往地上一摔。
“我是南宫素儿,我不需要讲理。”南宫素儿毫不在乎的啐道,一把就将陈小天推倒在地。
“我知道你叫南宫素儿。你都说了几百遍了。”陈小天跌坐在地上猛砸着地板出气,大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去找爹娘。”吼得跟山崩地裂一般。
南宫素儿连忙捂上了自己的两只小粉耳,抖了抖身子。盯了盯坐在地上的陈小天几眼,鬼灵精怪的转动了几下自己那两只渗水的大眸子。立马又变了一个人,蹿到陈小天身边,蹲下身子笑嘻嘻的问道。“诶,诶,问你件事情,你会不会修东西?”
“不会。”陈小天怒吼了一声,直接转过去了身子,不再理会。
“诶,你到底会不会嘛?”南宫素儿连推了边上的陈小天几把,不停的问着。
“不会,就算会也不帮你这只母老虎休。”陈小天只顾着往边上挪开身子,嘴里的怒叫声不停。
这回南宫素儿倒也奇怪了,居然没有生气。她转动了几下鬼灵精怪的渗水大眸子。奸邪的笑道。“你要是能帮我修好的话,我就放你下山去找你爹娘。”
“真的?”陈小天猛地爬起身子,很是怀疑看着眼前的母老虎。“你说得可是真的?”
“嗯。我说的。”南宫素儿点了点头,奸邪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减少。笑吟吟的对陈小天说道。“我南宫素儿从来不撒谎。说一不二。”信誓旦旦的向陈小天保证着。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许耍赖。”陈小天爬起身子,问道。“修什么东西?”
“嘻嘻,这才对嘛。”南宫素儿笑嘻嘻的说道。“要不能我留你这没用的苦力干啥。你瞅瞅你长得那吓人的怪样。”南宫素儿话音才落,似乎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朝陈小天摆手解释道。“对,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你别想歪了。”
陈小天自卑的垂下了脑袋,过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你要我修什么,把东西拿来吧。”
“嘻嘻。”南宫素儿甚是开心的拍着两只手,几下便蹦到了自己房间里面去,没过多久又出来了。却又多了一个东西,正捧在了她的两只玉手里。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猫着步子往陈小天这边挪来。
再看她玉手里捧着的东西,却是一个小瓶子,以水晶材质雕刻而成,晶莹剔透,灵光闪闪,闪光却又忽明忽暗。像是有所损坏,以至于光环无法完全汇集于一处,衔接到一块。顶盖之上刻有诸多亭台楼阁、很是堂皇,瓶身上雕有各种飞禽神兽等堆塑,栩栩如生。形体不大不小,一只手刚好能握紧瓶身。远远望去,好像瓶盖之处,有个细小的裂缝。光环便是从那里开始衔接不上的。
陈小天瞪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别管那么多。”南宫素儿嗔了句,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放到了地上,甚是期盼的问道。“有没有把握?”
陈小天摇了摇了,耷拉下脑袋。这种神奇的东西如何是他能修得了,心想,看样子下山去找爹爹和娘亲是无望了。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的。
南宫素儿看了看身边霜打了一般的陈小天,心情也跌落到了低谷,嘟着个嘴。“完了,完了,娘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嘛?”不停的晃动着身子。过了会儿,又怒道。“你不是说你会修吗?”
“我。”陈小天很是无辜的回着,却也无话可说。垂着头死盯着地上的那个神奇的瓶子,喃喃自语道。“好厉害呀,居然会发光。”他俯下身子,甚是惊讶的不停观摩眼前的瓶子。又伸出手去摸了摸。
“你别碰坏了它。”边上的南宫素儿大声叫唤着。
陈小天吓得连忙缩回了手,却一不小心被瓶盖之上的裂缝将手给划破了。鲜血刹时流出,直滴到了瓶盖之上。陈小天连忙将受伤的手塞到嘴里吸允着。
须臾,眼前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吃了陈小天鲜血的瓶盖此时却发出异样的红色光芒,光芒直穿透了屋顶,将边上的陈小天和南宫素儿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儿来。紧接着,红色光芒慢慢回到瓶身之上,逐渐一点点褪去。瓶盖上的裂缝也慢慢的融合起来,之前没有衔接起来的光环,此时却彼此融合,生生不息。已然回复了当初完好无损的状态。
“啊。。太神奇了吧。”陈小天含着受伤手指结结巴巴的唤着,甚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哈哈,好了,好了。修好了。”南宫素儿见瓶子已经完好无损了,乐得又蹦又跳。开心的叫道。“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娘的责罚了。”她在那乐了好一阵子,又朝陈小天啐道。“行了,别看了。”一把将陈小天拽开,捧起地上的瓶子又小心翼翼的送回到房间里去。
“好嘞,一切搞定,晚上再送回到娘的房间去。”南宫素儿拍了拍手,满脸挂笑的从房间里蹦了出来。一拍屁股坐在竹椅上,不断的摇着身子。笑容满面,很是安逸。
“东西修好了,那我可以走了。”陈小天站起身子来,嚷了一句,抓起地上的包裹迈腿就往门口走去。
“回来。”南宫素儿连忙爬起身子,指着陈小天的背影大声叫道。
“你不是说了我修好了就可以下山了吗?”陈小天很不客气的回着。
“下山?门都没有。”南宫素儿怒嗔着,玉手抬手一挥,竹门便被关上了。
“啊?”陈小天猛的一惊,大声呼道。“你干嘛关门?你不讲理,你说话不算数。”
“哼,我是南宫素儿,在这云州城,我不需要讲理。”南宫素儿冷哼了几句,芙蓉般的面孔儿转眼又挂满了邪邪的笑容。笑嘻嘻的说道。“你的血那么神奇,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你说是不是?”她一步步朝门边上的陈小天逼来,浑身带满让陈小天恐惧的气息。“没事的,别怕,不会很痛的,就要你那么一丁点儿的血。”边说边冲陈小天邪魅的眨着那渗水的大眸子,话音才落。玉手一抬,桌案上的一把匕首便就掠风而来。
“啊?你要干嘛?”陈小天吓得一屁股就瘫在地上,颤颤抖抖的问着。“你要干嘛,母老虎?”
“能干嘛?你说呢?”南宫素儿操着那酥骨的声线,笑嘻嘻的说着。话音刚落,转而怒狠狠的说道。“放血。干嘛。”
“啊?”一声惨叫声唤出,紧接着,竹屋里传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哀嚎声音。“啊。。救命。。救命。疼。。够了,够了。没血了。”
大灰此时正好追到了竹屋外,大口喘着气。听到了竹屋里传出来的那阵阵的杀猪嚎叫声。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少主人,女人是老虎,咱们只是狼,你没事惹她干啥?”
说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眼又看了看那紧闭大门的竹屋,摇了摇头,干脆俯下了身子趴在那睡觉了。
“好嘞,搞定。”南宫素儿嘀咕了句,拍了拍手。看了看手里握着的一个小瓶子,皱着如翠羽般的眉毛摇了摇头,不满的嚷道。“哎呀,你说呢,瘦的那样,你瞧瞧这半天才放了这么点血。”她往屋内四下左右的扫了几眼,见桌案上的果盆里摆有几个苹果。微微一笑,玉手一扫,苹果便掠风蹿到了靠在竹门瘫地而坐的陈小天怀里。然后啐道。“吃吧,吃了明儿好放血。”
“啊?”陈小天吓得连忙想蹿起身子来,却是力不从心。脑袋晕晕的,身子沉沉的。瘫靠在那无力的唤道。“我不吃,我不吃,我不要放血。我自己有鱼干儿。”
“鱼干儿?”南宫素儿一怔,连忙问道。“哪里?”
“就不告诉你。”陈小天抓起放血时跌落在地的包裹,死死的抱在怀里。怒视眼前的南宫素儿。
“哼。”南宫素儿冷哼了一声,啐道。“你以为我南宫素儿跟你一样傻?”说罢,抬手一吸,陈小天怀里的包裹便乖乖的到了南宫素儿的手里。拆开一看,果真端端的有一包鱼干儿,包裹着鱼干儿的布还没打开,香味便扑鼻而来。“哇,好香啊”南宫素儿乐得喜笑颜开。连忙拆开,捏起一块便往小嘴里送,大声叫道。“好吃,好吃。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儿了。”嚼着小嘴里的鱼干儿连忙又问道。“还有没有?”
陈小天不满的嚷着,“不全部都在你那里吗?”转而又满脸陶醉又自豪的说道。“那是,我姨娘做的鱼干儿,那肯定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了。”
“姨娘?”南宫素儿嘟嚷了句,抿了抿小嘴,道。“好了,看在这鱼干儿的份上,明天就不放你血了。不过,后天就说不定了。”说罢,便捧着鱼干儿,边吃边往房间那边轻盈的迈去。
靠在门口陈小天吓得大呼了一声。“啊?”却没有了后文。只见那清瘦的面颊,如今更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