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Chapter 64
草莓园。
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桐父乐呵呵跟着桐桦小夫妻俩摘着樱桃,三人分工很明确,一人提篮两人采摘,三个人轮流替换,用朱晓晓的话说,这样三个人都可以切身感受亲自采摘的快乐。跟在三人身后的桐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三人有默契地视而不见。
半小时后,桐母终于忍不住抱怨,“买现成的不是更好。”
桐父目光对上桐桦的,两人一齐向前走,留下朱晓晓和桐母。朱晓晓很自然地接住桐母话茬,“这里的草莓没有用过药,是自然成熟。超市里的可不敢保证。妈,你帮我拿着篮子。”
桐母一愣,然后接住篮子。
朱晓晓貌似摘得很认真,其实是一直暗中留意桐母反应。见她没有拒绝提篮子,她不由得心里暗自高兴。不过,她很小心的把这份兴奋压制着,不敢让桐母瞧出一分一毫。这种情况下适当的亲近,她相信桐母会接受。
果然,几分钟后,桐母终于蹲下身,观察一会儿后摘了一个,摘过后拿在手中认真研究,边看边自语,“从色泽上看和超市中的是有点不一样。”
“不止色泽不一样,果质在嘴里的感觉也相差很大。”
“是吗?”
“当然了。”
……
朱晓晓与桐母自自然然接上了话,让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桐家两个男人松了口气,桐父再次夸赞儿媳聪慧,桐桦也终于放心。于是,两男人有完成任务的喜悦,都觉得婆媳和好指日可待。其实,两人没料到的是,他们刚刚走到休息区坐下,朱晓晓那边就出现了状况。状况起因很简单,桐母有洁癖,摘几个草莓擦一下手,与朱晓晓的兴致盎然有着本质的区别。对面正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女人,见状,和桐母打起了招呼,“让孩子摘就好了。咱们来这种地方也就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备受冷落的桐母闻声站起,说,“是啊。你们也是一家一起来的吧?!”
女人哼一声后说,“本计划去有水的地方玩两天,可儿媳提议来这里,儿子疼老婆,这不,只好一起随着来了。你们呢?那是你姑娘吧?!”
桐母回答,“不是。我姑娘在美国,这是儿媳。”
女人尴尬地笑笑后提议,“我们俩去那边。”
桐母笑着答应。
朱晓晓眼巴巴看着桐母和那女人走远,心里很是郁闷。本来以为今天她和桐母关系会更进一步,谁知竟是这局面。采摘的兴致骤然消失,便和老公电话诉说委屈,“老公,今天没有成绩。”
桐桦很意外,“刚才不是挺好吗?妈呢?”
“和别人聊天去了。”
“谁啊?她在这没有熟人。”
“另外一家的婆婆。”
电话里,桐桦轻叹一声,“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
朱晓晓同意,提篮向桐母走去。还没有走到地方,两人谈话内容已飘入朱晓晓耳中。
女人说,“……,我那儿媳月挣不到两千还整天开着车去上班,挣那三核桃两枣的就够加油的。儿子呢,月挣伍千每天还得挤公交车,别提我心里我窝火了。”
桐母叹口气,“背地里说说你儿子。”
女人更气愤,“说了,没用。不提了,提了心里更冒火。你们家呢?”
桐母很自豪的夸桐桦,“中鑫百货是我儿子的商场。在国内百货业,提起他的名字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孩子,他从小就没让****过心。”
女人满脸羡慕,“儿子这么能干。姑娘又在美国。你就等着享福了,儿媳呢?看年纪可不大。”
“全职太太。什么也不干,除了吃喝就是玩乐。”
女人脸羡慕转为惋惜,“娘家应该有背景吧?!”
桐母嫌恶地摇头,“不值一提。总之,没有一个地方让我满意。”
也许是五十步笑百步,女人总算找到平衡,“唉,都一样啊。”
朱晓晓愤然转身离去,走到桐家两男人身边,先叫了声‘爸’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抓起一瓶矿朱水喝起来。
桐桦往通往苑内的必经小径方向望了眼,纳闷在问,“晓晓,怎么没叫妈一起回来?”
朱晓晓没听见般,不管不顾继续喝。
小妻子这态度,桐桦心中也就明白了八九,铁定是在母亲那听到难听话了。同样看出情况的还有桐父,老人家现在完全偏向儿媳这边,所以,老人家一见儿媳委屈的模样立马起身向苑内走去,桐桦拦都拦不住。
几分钟后,老俩口回来了。桐父眉头紧锁,桐母面带怒容。桐桦看得心里直叹气,朱晓晓满腔愤懑还没有舒导开,因此,见桐母不高兴,她心里隐隐的有些兴奋。
桐父招呼桐桦起身收拾。
感受到婆婆愤怒的目光,朱晓晓装作不知,她悠悠然跟在桐桦身后帮忙往车上收拾东西。原先想和好如初的意愿丢到脑后,她心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是尽力了。她暗自决定,以后不再为桐母所说的任何话难过,也不再为桐母的态度伤心,人家成心想难为她,她也不再费心讨好人家了。至于桐父,她会把老人家当作亲生父亲来对待,朱父在她这是什么待遇老人家同样会是。
想通了,思想上也不再有负担。回程路上,她和桐家的两个男人谈笑风声。
桐父见朱晓晓并没有不开心,也放心了,谈笑也开始自若起来。
一直留意母亲和小妻子态度的桐桦瞧出了端倪,于是,他的笑容越来越少,对朱晓晓刻意的诱导不再出言附和,最后,他和桐母一样沉默起来。
见状,朱晓晓情绪低落下来。桐父努力撑着情绪,撑到了后也沉默起来。
车进市时,桐母终于忍不住了,“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朱晓晓一愣,直觉上回一句,“我什么也没说。不信你问爸爸。”
桐父慌忙接口,“孩子没说什么。有什么回家给我说。”
“没说什么你跟我厉害什么。”
“你跟别人说什么了?”桐父显然并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这些,但被桐母一阵抢白,忍不住说出了口。
桐母声音有些哽咽,“我说得是实情。”
桐父彻底怒了,“越老越糊涂……。”
桐桦叫了无数声爸、妈后彻底不劝了。他瞪一眼面无表情坐在副驾座上的朱晓晓,然后冷着脸开车。
感受到桐桦的无声责难,朱晓晓暗自伤心的同时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她在他妈那里受到委屈,他只是劝慰她,要她不生气要她不难过。即使是在抑郁症期间,他也只是单方面的试图让她改变,丝毫没有想到症结其实是在他母亲那里。还有,更可气的是计划实施期间,桐父能大力支持,他却一直扯后腿,他违恐他的母亲受到委屈受到冷落。他丝毫没有留意,计划实施的本身其实是她试图讨好他的母亲。是她在一直在努力,努力营造美好和睦的家庭气氛。而他,只是有美好的愿望,却一直不去努力。
现在,他母亲刚刚流露出委屈,他就开始怨恨她了。难道,是妻子就该受到这份不公平对待吗?是母亲就该高高在上的永远不能去触摸吗?现在正好四个人都在,既然有了不愉快就把为什么不愉快摊开来说,是谁制造了这份不愉快谁就应该受到责难。而不该让无辜的人背负太多。短暂的婚姻中已经抑郁两次,这已经足够了。嫁一个人并不代表着要完全失去自我。她,朱晓晓仍是个独立的个体,她仍能发表自己的观点。中国五千年文化虽然提倡孝道,但不代表子女们必须愚孝。
因此,朱晓晓平静地开口了,“爸爸,桐桦。既然妈对我有误会,我觉得还是当面解开的好。作为小辈,当然也是咱们家年龄最小的人,如果说得不对,你们都可以批评可以指正。妈,刚才你和那位阿姨的谈话我无意中听到一部分,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儿子,但这并不能代表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人面前贬低我。现在,我就把我的感觉说说,首先,我和桐桦是自由恋爱,是互相喜欢了才结合的,婚前我们彼此清楚对方的条件,也都对此没有异议。
其次,桐桦虽然现在经营着中营,但并不代表我享受了荣华富贵,因为他还处于创业阶段,中鑫的外债有多少我们都心知肚明,三年时间,发展得怎么样?你我都不能估计。相信就连桐桦本人也无法下结论。如果发展的不理想,会怎么样?你想过吗?我是他妻子,也是他债务的共同承担人。还有我的家庭,在这个城市里属于中等。地域差别,你的家庭在上海同样也只能算中等。所以,不存在谁高攀谁,谁下嫁给谁。你说我,我是小辈,我可以忍。但是,不能涉及到我的父母,他们不能因为我而受到外人诽谤。是我太天真,一直一厢情愿的想和你搞好关系。我想以后我不会了。该尽的孝道我会尽,但是,再让我去委曲求全,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不喜欢我,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当然,我说得仅代表我个人,桐桦想怎么样,那是你们母子的事,我不会干涉。”
然后,她转向桐父,“爸爸。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还有,你不要再为了我和妈生气。年龄大了,要心情愉悦才能身体健康。”
最后,她盯着桐桦,“这是我的心理话。你如果理解我很感激,如果不理解我也没有办法。你如果容不下我的这份态度,你想怎么样我都同意。现在,我想下车。”
桐父制止,“桦桦,不要停车。这孩子受委屈了,单独在这让她下车,我不放心。”
朱晓晓强撑着不流泪,“爸,我不会做傻事。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桐桦始终没有说话,不知是气恼朱晓晓说出的话,还是听从了朱晓晓的要求,总这,他停车了。
朱晓晓临下车前回头望他一眼,发现他居然仍盯着前方。她明白了,他在生她的气。突然间,她心里释然了,真傻,她居然还担心她的中途下车会令他难堪。原来,他巴不得她赶快下车。她下车了,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安慰他的母亲了,或许,安慰过程中会伙同他的母亲一起批评她诽谤她。只要他的母亲高兴开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