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钟意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能像八点档里的恶毒大太那样,扬起板砖似的一叠支票,邪肆狂狷的拍在小三儿倾国倾城的脸上。只是梦想之所以美好,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无法实现。
当梦想照进现实,钟意才发现这是一场她避之不及的噩梦,其惨烈程度绝对能媲美泰坦尼克号沉没。
新晋影后陆梦然莅临晨间报社,是钟意进入晨间后赶上的第一件盛事。钟意是陆梦然的粉丝,俗称“燃料”。偶像驾临,钟意当然兴奋得不行,可惜她刚转正不久,属于革命战士一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角色,不停的被人指使着端茶送水,迎来送往,钟意忙得焦头烂额,别说是握手签名加熊抱,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只远远望见了一袭绰约又娉婷的倩影。
专访结束,钟意依旧贼心不死,硬拖着林妙妙站在走廊里翘首以盼,万一天下掉馅饼,就让她和影后不期而遇了呢?
“你确定是天下掉馅儿饼,而不是出门踩****?”对于钟意这种脑残粉,麻辣小编林妙妙嗤之以鼻,“切,不过有一点你是说对了,陆梦然那张大饼脸哟,一看就是脸先着地的林妹妹。”
钟意怒极:“有文化没文化,那是英气逼人的菱形脸好不好?”
“我呸,还英气逼人呢!那两大腮帮子鼓得就跟曾哥似的。”林妙妙说得不紧不慢,从头到脚的把钟意鄙视了一遍,“钟意,听姐姐一句劝,这种荡*妇有什么好粉的呀?你可别被她那副娇滴滴的样子给骗了。人家当年可是睡遍X影无敌手,两腿一张别说是金驴奖影后,奥斯卡也不在话下——你看看你看看,她那胸,挤得都快碰到鼻子了,就跟注水猪肉似的。”
钟意郁闷,竭力捍卫自己的偶像:“别说的跟你亲眼见过似的。”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和钟意理论,她恨铁不成干的戳了戳钟意的太阳穴:“姑奶奶,你那么大双眼睛长着当电灯泡使啊?那不就是陆大馅饼么?嘁——”
钟意浑身一凛,眼睛顺着林妙妙的兰花指投向了楼梯口,那条刚刚跨下来的,据说投保5000万的玉腿,不正是陆梦然的么?
陆梦然着一袭紧身红裙,把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坦露的胸口翻滚着雪白的乳浪,别说是周围的男记者,就连钟意那对眼珠子,也快要黏在对方饱满的胸脯上。
陆梦然款款摇摆而至,分花拂柳间带出一股魅惑的香水味,顿时把钟意熏得晕头转向。
钟意美美的瞥向林妙妙:“哎呀,不愧是我的偶像,真嗲,真香~”
林妙妙鄙视:“钟意你那是什么猪鼻子,连狐臭都闻不出来!”
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吸引了陆梦然的注意力,陆梦然粲然回眸,美目在钟意脸上打了个转儿,微眯的妖艳眉眼略略一张,她笑着说:“这不是钟记者么?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喝杯咖啡?”
此时此刻的钟意,已经被陆梦然唬得三魂飞了五魄,无论陆梦然说了什么,只是一味的点头如捣蒜。
面对自己的偶像,钟意就显得特别的傻,她陷在酒红色的布艺沙发里,呆呆的环顾一周,才在陆梦然探究的目光下开口傻笑道:“我从来不知道附近有这么高档的会所。”
陆梦然显得很惊讶:“江太太开玩笑了吧,哲麟难道没带你来过这里?”
钟意正在和一块苏芙里奋战,闻言差点没噎着,她连连咳嗽又怕喷到陆梦然,憋气憋的非常辛苦,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才喘道:“江、江太太?”
连林妙妙都不知道她是已婚妇女,陆影后又是从哪儿打听到的小道消息?钟意还没来得及追问,便见美人拄腮而笑,媚眼如丝:“我第一次来这,还是麟请的客呢。”
影后就是影后,身价就是高,居然敢这么惜字如金的叫江大BOSS,还“麟”呢。她十分恶趣味的想,要是江哲麟生病了,在陆影后嘴里岂不成了“麟病了”?麟病,麟病,淋病,淋病。钟意坏心眼的默念数遍,憋笑憋得眼泪都快彪出来了。
陆梦然一眨不眨的盯着钟意,看见她一脸抽搐的样子神情间隐隐有些得意。陆影后摩挲着细致的骨瓷杯壁,冲着钟意笑得一脸羞涩,高傲冷艳又明媚忧伤的模样向来是陆影后的金字招牌,现场直播更是威力无穷,钟意一激动,胃部就有些供血不足,胃酸味儿一下全飘上来了。她端详着陆梦然精致的脸庞,忽然觉得怎么看怎么讨厌,唔,还真挺像大饼的。
影后话锋一转,笑吟吟看住她发问:“不知江太太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钟意下意识的摸摸鼻子,跟着江哲麟她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一招太极推手,钟意微笑着把皮球踢回去:“我倒想先听听陆小姐的看法。”
钟意小心翼翼的说完,小心翼翼的盯着陆梦然晶莹丰润的红唇,心里一个劲的默念:您可千万别拽经典小三段子,您可千万别说“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犯罪”,你可千万别啊偶像!
陆梦然檀口微启,倾城一笑:“我着得吧,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犯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钟意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一下把她对陆梦然的好感炸得七零八落。一想到江哲麟昨晚夜不归宿,钟意顿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死命的拽着桌布才勉强抑制了举起巴掌向敌人扇去的冲动。
“江太太,也许你觉得难以接受,但我是真心喜欢哲麟的。”陆影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这一秒就泪雨婆娑,让钟意严重怀疑她偷偷藏了包辣椒粉扑在眼睛上。梨花带雨的陆梦然揪住钟意的袖子,凄然道:“与其三个人一起痛苦,不如成全两个人的幸福,您说呢?”
钟意饶是教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想学钟琴爆粗口,说说说,说你妹啊说!
钟意明明已经是怒极,此时此刻心里却平静的可怕,表情也是一汪春水般的和煦温暖,钟意和蔼的拍了拍陆梦然的手背,微微笑道:“恩,陆小姐您说得真是对极了。不瞒您说,我也坚信真爱是无敌的。”
钟意顿了顿,果然撞上陆梦然看怪物似的眼神,于是钟某人笑得愈发的高贵优雅起来:“名分算什么,家产算什么,孩子算什么,真爱无敌啊陆小姐~您如果真的爱江哲麟,您怎么忍心把他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您怎么忍心把你们的爱情送进婚姻这座坟墓——陆小姐,金风玉露已经相逢,就等着胜却人间无数了,您不远走高飞不足以见证你们相亲相爱的伟大,您不忍辱偷生不能够彰显你们相知相恋的光荣。陆小姐,千古骂名还是让我来担吧,我保证,我,钟意,一定干一行爱一行,在恶毒女配的道路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钟意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窃笑,一番拍小三的话居然被她说成了入党志愿书,江哲麟听见还不得郁闷死。她笑眯眯的看着目瞪口呆的陆梦然,语重心长的说:“陆小姐,我相信这不是您第一次当小三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奉劝您一句,以后在要打击大房呀,您最好还是从男方一夜N次,报废了几只‘小雨伞’来生发比较好。”钟意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露出上下各八颗亮晶晶的牙齿,“那我一定会祝你们永结同心,不孕不育。”
钟意乘胜追击:“不过我看您这样子困难。就算您把腿劈成了一字马,估计江哲麟还是对您兴趣缺缺——不是说秀色可餐吗?江哲麟请您到这儿吃饭,该不是他实在发掘不出什么秀色了吧?”钟意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陆梦然,自顾自的点点头,“唔,唔,唔。”
陆梦然咬牙切齿,风度全无:“连你这癞蛤蟆不也吃上天鹅肉了么?!”
“我是癞蛤蟆,那您是什么?”钟意冷冷一笑,撑身起来把手里的玻璃杯一扬直直的冲陆梦然泼去,“上妆妖,卸妆怪,难道您是传说中的妖怪?”
泼水这件事儿,其要诀在于快准狠,此时对方往往处在羞愤交加中难以回神,而我方攻击全开,血满魔满,没准还可以趁机甩两个嘴巴子。钟意自恋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软又白,凭什么便宜了陆梦然?她很“厚道”的拿出手机,飞快的拍下某人的素颜照,准备一回去就发百度贴吧。
啧啧,没了BB霜遮瑕笔PS庇佑的陆影后也就这样啊,还不比她好看呢,江哲麟这个混蛋真是什么眼光!
钟意一生气感冒就愈发严重了。毕竟陆梦然是晨间报社的座上宾,自己居然这么大大方方的开罪了,要是被主编知道,她就甭想活了。钟意一脸抑郁的飘回格子间,抱着一大卷儿的餐巾纸发呆。
其实江哲麟出不出轨她真管不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金钱关系无疑是男女关系间最简单的一种,她怎么就偏偏想要加点附加值呢?
这么一想,钟意就更加生不如死了。她托着下巴哀嚎的景象正好落进林奕林记者的眼里,林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脸的不赞同:“小钟,你感冒了?”
其实林奕还比她小上两岁,偏偏喜欢扮老,平时打着一本正经的官腔,衬着一张娃娃脸显得非常可爱。只不过钟意现在对小嫩草没什么兴趣,半死不活的抬起头,满是鼻音的唔了一声,就继续倒进报纸堆里挺尸。
过了一会儿,林奕又过来了,中规中矩的推了推钟意的肩膀:“我之前买的药还没吃完,你要不要?”
“过期了没?”
林奕像是噎了一下,冷冷道:“没有。”
钟意哦了一声,把药接过来胡乱一翻:“你这叫没吃完啊,这根本是没吃嘛。”
林奕皱眉,口气加重:“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我要还不行吗?”
林妙妙刚好路过,把头探了进来:“要什么要?是不是那种‘要’啊——不要啊我要嘛,亚美爹~”
“神经病!”林奕突然爆发,冲着林妙妙大吼一声,便耍下一脸莫名的林妙妙和钟意,扬长而去。
撑到下午钟意实在熬不下去了,请了半天假缩回公寓里干烧。
她正烧得如坠云雾,却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向她靠近,江哲麟不是晚上才回来么,难道家里进小偷了?钟意吓得背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凝神屏息的蜷起小腿准备给予梁上君子致命一击。
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大约只剩一寸的时候,钟意强撑着转了个身,还没等踹出去,脚腕已经被人牢牢的抓在手里,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一害怕就闭着眼睛叫了出来:“贼啊!”
“是我。”江哲麟看着钟意这副红扑扑的样子,眉头略略一皱,顺势把钟意圈进怀里,“你老公。”
钟意没好气的拉开距离:“你怎么回来了?”
“你顶头上司说你翘班,特别嘱咐贤内助我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切。”她就知道,这两发小狼狈为奸,对她的行踪进行24小时跟踪,向来以榨干她的血汗为乐趣。
钟意没精打采的在床上转了个身,动作幅度颇大,幸亏江哲麟护着她的额头,才不至于磕到床板上。江哲麟隔着被子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小孩子。
江家祖宅离这里其实非常的远,中间还要摆渡一段才能到达。江哲麟周身的气息有些疲惫,倦倦的,没平时那么迫人,连责问的语气听起来也跟哄小孩似的:“怎么连药都没买?”
也不想想谁传染我的。钟意把眼皮一翻:“死不了。有人把吃剩下的药全捐我了。”
江哲麟长臂一伸就探到床头柜上的塑料袋,翻出一盒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长:“吃剩下的?”
如果他没看错,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昨天。江哲麟状似无意的问道:“男的女的?”
“男的,就我们栏目组。”钟意随口答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一起身,一脸八婆的揶揄到,“江哲麟你不会吧,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
江哲麟但笑不语,微凉的指尖在钟意的脸颊上划了划。
把主意打到江哲麟所属物上的人,自然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