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2)
钟意知道江哲麟略有洁癖,便想催他去洗澡,又万分不舍得这只人型
暖炉,思想斗争了许久还是歪缠在江哲麟的身上不肯松手,大约是夜色太妩媚,以至于很多话都分外容易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那个……‘好朋友’来了啊?”
江哲麟由着她在他胸口画圈:“你一不舒服就喜欢甩左手。”
她有吗?被人一眼看破的感觉非常糟糕,钟意为难江哲麟:“那我要是很舒服呢?”
江哲麟一脸坏笑的咬她的耳朵:“唔,舒服了就只会叫。”
钟意的耳垂被江哲麟吹得直发软,白痴都知道他又在暗示什么,钟意的手指按得啪啪响:“你一天到晚不能想点别的?”
“想什么?”江哲麟义正词严的指责钟意,“钟女士,你怎么能唆使老公去想别的女人?”
“……”比厚脸皮她真比不过他。
两人都小心翼翼的回避之前的冲突。
自己的回避可以解释为心虚,毕竟她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拿着江哲麟当枪使,又是仗着他妻子的身份踩低谢天一辈,又是在谢天面前和江哲麟肆无忌惮的秀恩爱。她不明白,为什么江哲麟配合着她完成这一切后却突然爆发,爆发完后又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宠着自己?
该不是自己痛经痛得过分面无人色,以至于他害怕继续释放冷气会把自己活活冻死吧?
钟意左一个想法,右一个想法,在不大的脑容量里胶着得分外激烈,她忽然眼前一亮,看见支在床头柜上的照片,借着廊灯的一点微光,可以看见被岁月磨旧的浓丽色彩,照片里的小男孩小圆寸儿短短的,眼睛乌黑,桃花眼下是名副其实的卧蚕,顾盼神飞。男孩穿着干净的卡其军装,身后居然背了一杆枪,嘴角笑弯弯的,露出还没长齐的牙,表情非常神气。
小男孩的模样有些似曾相识,好像跟童心里的某个孩子长得挺像的。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是谁,就听江哲麟插进话来:“我们家那会儿在东北,老爷子天天带着我到处打猎。那么长的一杆枪,一跑起来就打在腿上,我算是彻底体会到到底什么叫‘鞭策’了。”
被江哲麟这么一打断,钟意才发现,照片里哪儿是童心里的某个小孩子,分明是江大boss本尊。
钟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们父子俩感情真好!”
江哲麟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幽幽的纠正她:“曾经。”
钟意不由想到当初被她撞破的场面,两父子剑拔弩张,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心率不由加快,试探的问出了口:“那你们怎么……”
回答她的是更久的沉默,久到钟意以为江哲麟不会回答,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却听江哲麟轻描淡写的答道:“他当初要扶正他的情人,还把她带到我妈面前耀武扬威。我妈当初已经病入膏肓,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了。”
江哲麟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陈述一件被他翻来覆去讲述过无数遍的事。
“那个人是沈青?”
江哲麟嘲讽的倾倾嘴角:“她还不配。”
又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钟意觉得喉咙像被人拽着一样,低声嗫嚅着:“我还以为,你是我见过的过得最开心如意的人。”
江哲麟这次真笑了起来,抵住她的胸膛微微震动:“我确实过得很开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用面对自己的老子,我没满十八岁的时候逢年过节他的秘书就会打钱给我,家长会可以坐在一堆叔叔伯伯中间,别提有多神气。”
江哲麟的语气越是轻快,钟意就越觉得揪心,不由的在他眉间触了触,那里有个小突,怎么也熨不平似的。
江哲麟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眷恋又小心的****着,像一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太阳的背后,并不总是光。
钟意别过脸,心里酸酸涨涨的,就像被泡了水的种子,有东西正在努力冲破樊篱,发着芽。她清了清嗓子,生硬的换了个话题:“齐喧说你曾经是单身主义者。”
“跟他比起来,我确实是。”
钟意疑惑的眨眨眼睛,江哲麟笑起来:“他那德性,对未婚女性穷追猛打,对已婚女性从未放弃,对三十熟女悉心呵护,对二八少女努力培养。”
钟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居然敢背后讲大齐的坏话。我告诉他去!”
江哲麟一脸坦然:“我肯提起他,他深感荣幸都来不及。”
“你可真臭屁!”钟意在被子下猛踢江哲麟,却被他修长的双腿夹住,看见某人又换上一脸色迷迷的表情,她赶紧说:“你不是单身主义么,那你怎么跟我结婚?”
江哲麟闻言垂下眼睛,一双眸子又深又亮,如同璀璨无比的星云:“在遇到你以前,我从没想过结婚的事。和你这两年,也没有后悔过。娶你当老婆,就不想再娶别人。”
江哲麟的声音在黑夜里放大,带着特殊的魔力,层层渗进钟意的心底,无数道电流一起蹿过,酥麻的痒。钟意在江哲麟快碰上他的嘴唇时,如梦初醒般的往边上避了避:“肉麻,还抄袭钱钟书的话,你能跟他比?”
嘴唇擦过,江哲麟的表情像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儿,恶狠狠的在她耳廓的尖角上咬了一口,疼得钟意嘶的一声:“那倒是。我比他帅多了,你比他老婆笨多了。”
钟意再次气得牙痒,跟江哲麟呆在一起简直是考验心脏的韧性。她哼哼唧唧的有些想睡,又一时八卦心起,努力撑着眼皮纠缠着江哲麟问东问西:“那你为什么还肯来看公公?”
江哲麟静默两秒,接着吊儿郎当的笑起来:“不是你逼着我回来建设父子感情么?我啊,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钟意闻言,突然发现她进江家两年,都没祭拜过江哲麟的母亲,心里不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愧疚,连忙揪住江哲麟的袖口问:“清明节快到了,咱们什么时间去拜婆婆?”
“不行!”江哲麟极快的否定道,强硬的口吻让钟意有些受伤,还不等她追问,江哲麟又开始调侃她:“我妈要是看见我娶了你这样的,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又嘲笑她?!
钟意怒了:“嫌我还娶我,你真是高尚!”
江哲麟继续跟她贫:“为人民服务。”
“滚!”
两人兴致勃勃的斗着嘴,不知不觉夜就浸透了,宽阔的房间满目漆黑,单是色彩就叫人觉得寒冷,所幸容身之所是温暖的,看得见,抓得住,就算在毫无防备的睡梦中,还是能幸福的微笑起来。
最让人痛苦的事,并不是无法得到幸福,而是得到了,却知道它不能长久。
钟意睡在江哲麟的臂弯里,看着江哲麟舒展的眉眼,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撑到某人睡着,却发现对方居然是在装睡,江哲麟闻言眼珠动了动,接着睁开,表情严肃得有些可怕:“不准说对不起。”
“江哲麟我……”明明是利用你打击谢天。
江哲麟却独断的打断她:“真论起来,该我说对不起才对。”他迷迷糊糊的吻着她的发心,一下一下的按着,很舒服,像把小梳子柔柔的划过她微鬃的头发:“你这么笨,我跟你计较什么?”
真是欠扁的一只沙文猪,大男子主义的口吻却让人无端温暖。钟意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怒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