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偌大的画舫船甲板上,只剩下云磬一个人。
云磬有些傻眼。
她知道自己有云家千年香火庇佑,这阵是带不走她的。但她本来计算好了,要把王鹤轩跟王老爷子,还有那个拼死护主的小厮,通通一起保护下来的。
不过即使没成,那王老爷子跟王鹤轩应该也不至于传到特别不靠谱的地方去,毕竟刚刚阵动的时候,云磬可是动着云家香火之力努力想保下他们的。
甲板上空空的,只留下一道道血痕跟刀印,似乎在叫嚣着刚刚那一场虎斗龙争。
云磬静静的躺在甲板上,看着头顶蓝的刺眼的天空,感受着身边徐徐的江风。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日落西山。
船舱里开始传来喧闹的声音,看起来应该是那些被云锦放倒的侍女们终于过了药劲,醒了过来。
云磬吁出一口气,敲了敲船舱的门。
船舱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从内至外踹了开来,首先从船舱亮出来的是一把长剑。剑身细长柔韧,看的出来是是把女子的佩剑。
“五小姐?”那持剑的侍女看到云磬之后先是片刻的呆愣,换过神后便越过了云磬直接朝甲板上跑了去,紧接着跟在她身后又出来好几个粉色襦裙,手拿长剑的侍女,也都跟着跑了出去。
几个侍女在甲板上环视了一周,看着满目疮痍的围栏跟船杆,那领头的侍女疑惑的看向云磬:“五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二少爷去哪了?”
云磬刚刚张嘴想说话,就看那侍女朝着自己身后往了去,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般。
云磬赶忙也朝身后瞅去。
那不远的江面,出现了好几艘大船,船上高高挂着王家的标志。
云磬的汗一下就流出来了,这不会是王老爷子放响箭叫来的援兵吧。就凭这护主的速度,主子来回被杀百十次,他们也爬不到地方。
“是我王家的大船。”那领头的侍女皱了皱眉头:“这些船不是都停在货运船坞的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货运船坞啊……
云磬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有够远的,能在半天时间赶过来,还真不错了。
这王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云磬琢磨着自己也该走了,看了看离画舫不远处的柳叶小舟,云磬准备坐那个回去。
就在云磬抬腿要走的时候,一把长剑横的挡在了云磬面前:“五小姐,事情没个说法,就莫过在下失礼了。”
云磬皱了皱眉头:“你家二少爷跟王老爷子一并失踪了,至于去哪里了,我还真不知道。”
云磬话一落,便伸手点上了那侍女的剑尖,那剑尖上滕的燃起了一朵白色的火焰,火焰不过丸子大小,顺着长剑就朝着侍女的手奔了过去。
那侍女惊吓的扔开了剑,却还是被火焰灼伤了手腕。
“你们若是要回京,我会写一封信跟王晨远说明事情的经过,至于你。”云磬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粉衣侍女,缓缓说道:“下次再拿剑指着我,要你的命。”
那侍女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地下了头。
云磬脚尖一点,一跃到了那柳叶舟上。捡起一边的摇橹,双手摇着船橹,往江岸划去。
云磬一到云家就给大老爷跟老太君递了话,说云锦跟王鹤轩私奔了。
至于他们信不信,信了几分,云磬也没考虑那么多,至少看到她埋下九离阵的人都已经消失了,她也不怕有人揭她的短。
因为云家大小姐云锦的失踪失踪,整个云家忙的人仰马翻,几乎是全家出动,大有不把云锦翻出来誓不摆休的劲头。
唯有雪霖阁还维持着一片祥和,云磬依旧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吃着绿瓶变着法做的美味佳肴。
这绿瓶自从被改造成活僵尸之后,听话多了。就连浮玉过来窜门,她也不再直勾勾的盯着了。
而王家那边也传来消息,王鹤轩跟云磬的婚期无限期延后。而关于王老爷子的消息,则是滴水未露,一点都没有传出来。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王家有人找到了雪霖阁。
是那个在甲板上拿着剑指着云磬的侍女,她在雪霖阁呆了一小会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怀里多了一封信。
有过了几日,到了十五,云磬准备去踏星楼看看翠洗在不在。
其实她回云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一直忙着有的没的,也没顾上跟翠洗的约定。而等到好不容易有空,又早都过了月中十五,这眼瞅着入冬了,云磬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这天,她嘱咐绿瓶在家看家,随后换了一身简练的衣服,从侧门出了云府。
出了门,到了细柳街,云磬轻车熟路的往踏星楼走去。这踏星楼中秋的时候她来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唏嘘。
她还没来得及报云锦的杀身之仇,云锦就让她传送到不知道哪里了,也不晓得这辈子还有缘再见么。
云磬有些不爽,她很想把云锦找出来,然后重新杀一次。
还有王鹤轩,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大树,也被自己手贱传送走了。
最可怜的是那王老爷子,这些人中就数他的生存能力最弱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不。
云磬挑了挑眉毛,道了句不好意思,就踏步走进了踏星楼。
刚步入一楼的大厅,云磬环视了一周,就见那靠窗的位置,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小姑娘,看那身影,不是翠洗又是谁。
翠洗也正瞧着踏月楼的入口,几乎是云磬一出现,她便兴奋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小姐,你可算来了。”翠洗刚站定,眼睛就一红,泪珠子开始往下滚。
云磬叹了口气,摸了摸翠洗挂在耳边的小辫子:“哭什么,这不都见到了么。”
“小姐……”翠洗哽咽了两声,便制止了哭,她撑着笑脸,努力的露出一抹笑容:“来,小姐,我们去那边边坐边聊。”
云磬点了点头,随着翠洗走到了靠近窗户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俩人随意点了些菜,便开始讲起这些时日各自的遭遇来。
云磬讲的模棱两可,只寥寥几句,也没什么重点,那翠洗也不介意,她只觉得只要云磬还健健康康便是福气。
而翠洗说的就详细多了。
她拿着那些金子,先是到庄子上找到了云磬的教养嬷嬷,紧接着托嬷嬷的关系在城东卖了间两进的宅子,随后置办了些田产,又雇了四个护院。
现在她跟嬷嬷住在那宅子里,对外称祖孙俩,面上就是城郊一片田的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