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宫座落在京城与蓝城之间的要道之上,位置临水面山,极尽地理之险要,非一般城池所能比拟,足可见识到这逍遥宫始建者的智慧与远谋。
傅梅儿站在宫前,不由得暗暗赞叹,这逍遥宫虽然不如晓春城隐蔽,却是易守难攻,与这郊外青山宛如浑然天成,竟是虽名实暗,比起晓春城不过是取其处所之纤巧强了百倍。
“怎么样?”南雪衣望着兀自出神的傅梅儿笑道。
“佩服。”傅梅儿简洁的答道,她知道如此浩大的工程,已不是她说几句赞美的话就能形容的,所以倒不如全部省略了,最伟大的成果往往都是不需语言来堆砌的。
“哈哈……能得晓春城主一言赞誉,逍遥宫蓬荜生辉!沈城主请吧!”南雪衣半开玩笑的说道。
傅梅儿歪头一笑道:“南宫主过谦了!”
南雪衣听言再次大笑起来,傅梅儿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参见宫主!”忽然自宫内跑出两名白衣男子,全部身穿长袍,头戴方巾,一副书生打扮,见到南雪衣俯身拜倒。
南雪衣点了点头,表情虽然平静温和,却仍旧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一点傅梅儿并不陌生,她自己还有皇甫清均是这类人。
“这位是沈……小姐。”南雪衣道。
二个男子再次拜倒,“见过沈小姐。”
“免礼。”傅梅儿笑道,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温和是应该的。
“回禀宫主,老夫人等候您多时了。”白衣男子说道。
傅梅儿一愣说道:“老夫人?”
南雪衣吐了吐舌头道:“就是我娘……”
傅梅儿再次惊奇,“认识你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你娘……”她本想说“不知道你还有娘”,可是想想这话实在不妥,即不礼貌又没道理,于是生生收住,却不知道怎么把话头圆过来。
南雪衣了然一笑,也不介意,说道:“你从没问过我啊,何况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有娘了,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她老人家……”说着便拉了傅梅儿的手往里走去。
傅梅儿迟疑道:“我见你娘?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知道我娘可罗嗦了,有你在的话,我恐怕还好过点,你就当帮帮师兄我了!”南雪衣嬉皮笑脸地说道。
南雪衣拉着傅梅儿穿过几道迷宫一样的金漆大门,来到一处挂满纱帐的木质小楼,二人对看一眼,登上楼梯,二楼木梯尽头是一副大大的屏风,上边绣着百蝶图,各色的蝴蝶栩栩如生,十分符合此时的天气。
二人绕过屏风,便是扇大木门,门前挂着七彩织金纱帐,南雪衣送开傅梅儿当先打帘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朝傅梅儿点了点头。
傅梅儿会意跟了进去,只见房间里边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本来经过方才的一连串景物,只道这房间内必然是豪华奢侈,纸醉金迷,加上这宫主母亲的身份,就是和皇宫看齐也不足为怪,可是这一进来傅梅儿方知道自己的思想多么浅陋。
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紫檀绣榻,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角落里放着的一架绣了一半的绣架,便再也没有其他余物了,然而虽然简陋至此,但是细看那些事物,紫檀的床榻,镂刻精致,床褥绣工精美,滑软舒适;桌椅也都是与床榻同色的木料,桌子上一面菱花铜镜,小巧明亮,比起一般人家用的那种模糊的镜面,这个宛若镜湖的水面一般,连发丝都能映得清清楚楚,其他的东西也是一般,虽然都是日常必不可少之物,但是每一样无不是煞费心思,非轻而易举便可得来。
傅梅儿这才明白,真正的华贵,并非金屋玉器,大雅之雅便是褪华去雕饰,方始天成。
一位身穿白色纱衣的********坐在床沿之上,只见她芙蓉如面柳如眉,半分和老妇人这个词都挨不上边,若是不知情者,说她是未出阁的姑娘都有人相信。
“南儿,这位是?”美妇开口问道,虽然面貌年轻貌美,然而声音却是略带沙哑,掩不住岁月风尘的侵蚀终还是露出了沧桑。
南雪衣笑道:“娘,这就是我跟您时常说起的那个小师妹了。”
傅梅儿听他们母子谈论到自己,随即走上前来一步,笑语嫣然的说道:“芳若见过夫人。”
美妇听言笑道:“原来是沈姑娘……”说着不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南儿时常说起你,不过如今看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沈姑娘当真是颜如春花,艳冠群芳啊!”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南雪衣不无自豪的说道。
美妇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道:“我儿好眼光呢!”
“南夫人过奖了,芳若实在愧不敢当。”傅梅儿躬身谦道。
南夫人道:“沈姑娘是傅尚书的女儿?”
傅梅儿本来不打算将自己那另一个身份在逍遥宫内露出来,却意外的听到南夫人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不由得一怔,转眸看向南雪衣。
“当年刘贵妃的儿子,三皇子皇甫清的王妃?”南夫人把玩着染了凤仙花汁子的长指甲,鲜红的指尖像带毒的利刃,刺得傅梅儿眼睛生疼,“是该称呼你傅小姐呢?还是……宁王妃?”
南雪衣见她娘忽然说出这些话来,似乎也是意料之外,忍不住上前拉了拉南夫人的衣袖说道:“娘,您别这样……小师妹她是客人……”
南夫人不理南雪衣,继续说道:“哦,南儿说你是沈姑娘是吧?呵呵……一个女孩子人不大,称呼倒不少……想必还有其他吧?”
傅梅儿着实没料到这南夫人变脸竟比翻书还快,自己也没打算要讨好她,当下也把脸一拉说道:“是啊,的确还有别的称呼,怎么南夫人有兴趣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