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底下殿堂里传来一阵重重的摔碗声,吓得沐琉璃心脏一跳,继而,身子一晃,脚步一移,从屋檐上直直滑落。
锦画刚好给江婉华送汤药。
江婉华这会已醒来,伤心过度地她,见自己躺在碧雍宫的床榻上,满腔的悲楚涌起。扭前瞥见,锦画手中的汤药,手一抖,一把打落在地。
锦画不时没在意,那汤药已翻落在地,碎碗的声响,回彻在硕大的宫殿中。
沐琉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来不及使用上好的轻功稳住身体,只知道出于本能的高呼。
“啊!”
“什么人!”锦画惊呼一声,脚步一移,眨眼间人已到屋外。
见一白衣少女从屋檐上掉落下,锦画想也不想,轻点脚尖飞身而上,将沐琉璃整个接了住。
沐琉璃本以为这回定会摔得底朝天,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有好心人救她。
沐琉璃窝在锦画的怀中,抬起灵灵水眸朝锦画盈盈一笑,这笑灿烂无比,堪比春花绽放。
“多谢姑姑!”
锦画淡淡望了眼沐琉璃,见她装束简单,却不失一点雅致。虽是素衣,但用作的料子却是上好的云锦。那白衣恰当好处的将少女的肤色越发衬得莹白透亮,墨发轻垂,翩翩如仙。
好个轻盈出尘的少女!不知这是哪位文武官员家的千金,居然调皮到爬到屋檐上去嬉戏了!
锦画将沐琉璃轻轻放了下,随后整整被揉皱的衣衫道:“屋檐上危险,下回别再爬上去了!”
话毕,便要转身离去。
眼下的锦画可没时间跟个孩子耗着,江婉华的情况很不乐观。这一整天,江婉华水米未进。这几些时日对江婉华身心的折腾,也让她失去了人样,若再不好好调养,锦画真不知江婉华还能撑多久?
锦画的心揪了起。
沐琉璃见锦画急于离去,很是惊奇。
这锦瀚国的皇宫真是个藏龙卧虎,高手云集的地方。这些人除了武功不错,连性子也都这么古怪。之前遇到是个蛮不讲理的,这会倒遇见根冰人。
沐琉璃情不自禁地跟在锦画身后,朝江婉华的寝殿步去。
“画儿!快将二皇子那件未做完的袍子拿来!”江婉华半靠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呼道。
“主子!”锦画闻声,赶紧轻呼道,随后推开殿门大步朝床榻步去。
沐琉璃紧跟其后,借着敞开的屋门,一股浓浓的药草味从殿堂里挥逸而出。
沐琉璃最不喜闻药草味,便用手在鼻前挥了挥,想赶走几许药味。这时她听到殿堂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主子你的身子很虚,还是等你好些再做吧!”
“不!弘儿等不了!本宫一定要在他出殡之前将那件袍子缝好!你快……咳!快拿来!”
江婉华伸出瘦削苍白的手指,指指殿堂最里处,那个叠放衣物的箱子。
锦画见熬不过,只得无奈地回道:“好吧,奴婢这就取来!”
话毕锦画转身朝箱子步去。
江婉华又重咳起,那咳嗽声很沉,直把她的眼泪震了出来。
绛紫色的罗裙微皱,合着满身的汗液,紧贴在身。锦画虽已替江婉华换了衣衫,但江婉华心悸不安,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是冷汗淋淋。一头墨发披散轻垂着,胡乱地搭在腰际处,如被疾风吹乱的杂草。此时由于咳嗽,水眸含泪点点,瘦削的脸上极度苍白,两眼凹下,使得颊骨异常突出。双眼无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入梦。楚楚可怜之态,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沐琉璃心中一柔,情不自禁地朝殿内步了去,端起茶几上的水壶替江婉华倒了杯清水,递了过去。
“喝口水吧!”
沐琉璃柔声说道。
江婉华缓缓抬起头,见一白衣少女正对着自己含笑,当即一怔。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随后摇晃着晕眩的头道:“你是谁?”
“姑姑不要多心,我不过是刚巧路过这,见姑姑病得不轻,便来看看!”沐琉璃甜甜一笑,双眸灵灵,笑容真诚,让人瞧之很是温暖。
不知为什么,沐琉璃一见江婉华就生出一股亲切感。她自小没见过母亲,沐霄炎说她是个孤儿,沐琉璃很是委屈,其实她打心里希望能得到一份母爱。尽管沐霄炎待她如亲身,但她仍觉少了点什么。
江婉华双眯弯了起,再次打量起沐琉璃,猛得杏眸一亮,身子微倾,攥紧沐琉璃的手道:“孩子,快告诉本宫你多大了?”
沐琉璃抿了下粉唇,道:“过了正月十五,刚好整十二!”
江婉华的手心沁出几许汗意,情不自禁抖颤起。继而又问道:“你姓什么?家在何处?”
沐琉璃有些犯难,用手搔了搔脑门,不知江婉华如此问她的寓意何在。垂下眼眸酸瑟道:“我姓段!没见过父母,是个孤儿!”
江婉华的心沉了下,满脸失望,抱歉道:“对不起,本宫话多了,勾起你的伤心事!”
沐琉璃摇了摇头,“不碍事,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两人正在搭话间,锦画已取了件深红的锦袍过来,见沐琉璃出现在寝殿里,当即脸色一沉,冷冷喝道:“不得对娘娘无理!”
“画儿不要这样,会吓坏了她!”江婉华无力地道。
锦画瞟了眼沐琉璃,见她手里端着碗清水,赶紧步上前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出去!”
江婉华摇了摇手,又对锦画道:“让她陪本宫说说话吧!画儿,你瞧这丫头长得多水灵,想来本宫的琉儿也该有这么大了!”
一声琉儿,让沐琉璃脑子一嗡,原来这姑姑的女儿与自己同名昵,真是巧得很!沐琉璃想之,眼眸眯起,对江婉华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沐琉璃一高兴,孩子气又发起,她反攥住江婉华的手掌道:“姑姑看你嘴唇苍白,两眼无神,好像病得不轻!”
话毕将手中的碗又递了上去。
江婉华微微一笑,她觉得与沐琉璃很是投缘,看到她觉得很欣慰,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
江婉华端起碗便要喝,却被锦画止了住。
“主子!这少女来路不明,主子还需小心些!”
锦画奉着沐翌尧之命,要保护好江婉华的安全,心底不敢有一丝懈怠。
“本宫与这姑娘很是投缘!料想她也不会加害于本宫,画儿想必多心了!”
江婉华从沐琉璃手中接过碗,仰头喝了起。水很甜,迅即滋润着江婉华干涸许久的咽喉,随后顺着咽喉直向心窝流去。
锦画眼睁睁地看着江婉华将那碗里的水,一口一口喝下,手心直沁汗,最后,见江婉华将空碗幽幽放了下,脸色平静,一副相安无事样,她这才宽了心。
江婉华喝下水后,精神见好了许多,至少说话没有先前那么沙哑。她抬起杏眸又细细打量起沐琉璃,疼爱地抚着沐琉璃的素手道:“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柳!”沐琉璃眨巴着水眸道。义父沐霄炎曾对她说过,对外不能泄露真名,以防楚王的人发现两人的行踪,她便寻了个与琉差不多的同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