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五十米外,是一条宽宽浅浅的河,河水清澈见低。河两岸是灰白相间的鹅卵石。总而言之,高山峻岭,碧水浅滩,如果不是在逃亡,这番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趟过这条河,我们就到越国了。”银月轻松地吐了一口气,那声音如珠玉跳跃,清脆婉转。
“到了越国,我们就相对安全了,待会儿我们找户人家吃点东西,睡上一觉。”银荷兴奋地看着银月,接话道。
“之后,公子就会来越国找我们,会合后大家隐姓埋名安个家。你种田来,我织布。”银珍含娇细语,一脸向往,困乏的脸也因此渡上了一层夺目的光泽。
“唉哟,不害臊,是不是接着还要生儿育女呀。哈哈……”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笑似银铃,声音如黄莺出谷。所有的女孩子都面面相觑掩嘴轻笑了起来。
楚巧玉都看呆了,她们是那样的单纯和美丽,不禁添了几分惆怅:她们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的人生正含苞欲放。自己怎么忍心让她们面对死神?到了越国,就让大家各自散去吧,不用陪自己这个末路假公主了。如今大家已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应该对她们多点了解才是,于是楚巧玉问出久压在心中的疑惑:“银荷,银月,银珍,你们不是亲姐妹吧?怎么名字都差不多?”
银荷答:“我们算是单公子的家奴,名字是公子赐给我们的。这两年,单公子相继救了我们,并且教我们一些防身的功夫。”
“原来是这样:单公子可以说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兼恩师。那……那个含雪姑娘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吗?”
含雪的名字一出,刚才那轻松的气氛立马烟消云散。
“不……是,含雪是你的贴身丫环。她是……”银荷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
这时,女孩们都难过地低下了头,有的还哭了。
“我有点失忆了,我……”引得她们难过,楚巧玉心里一阵愧疚。
“我们理解。公主,这一切变故不是常人能接受的。”银荷说,像是要帮含雪解释似的:“含雪是你母亲在你七岁那年选进宫的,她的眉眼和你的长得很像,你带上面纱后,你父亲偶尔也叫她扮成你,平日,你俩亲如姐妹。”
“怪不得,她愿意代替我,即使是死也不说出真相。”
“不是的。”银荷哭着摇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单单是这样的,是我家公子要她代替你的──公主你可记得你父亲已把含雪许配给我家公子当妻?如果不是发生变故,昨天正是他俩大婚的日子。”
“啊!”楚巧玉身影顿了顿,心一阵颤栗:在没有婚礼的大婚之日,新郎眼睁睁看着新娘被当众**后刺死。楚巧玉要疯了,新郎还是间接帮凶。自己是罪魁祸首。想到这,楚巧玉难过得要晕过去。
是银月及时扶正了她。怒目圆瞪着女孩们喝斥道:“你们要造反吗?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跟公主说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你们忘了公子的交待了吗?”
“对不起,我们错了。”“公主,请宽恕我们。”女孩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道歉。
面对如此真挚的情、真诚的心,楚巧玉从来没有生气过,她只是伤感罢了。是呀,眼下走出困境才是关键。于是她提了提精神,坚定地说:“走吧!过了河再说。”说完,率先向河边走去。
软绵绵的草,流水的声音和阳光的温度让她的心恢复了一点温暧。
“走喽。”几个女孩也禁不住暗暗高兴的心情向河水跑去。一下子就越过了楚巧玉。
等楚巧玉缓步走到河边,她们已过了河。楚巧玉学着她们的样子,弯腰伸手喝了好几大口水,再掏把水扑在脸庞。
清凉的水让她精神一振,再次伸手出去,用指尖盈盈一晃,平静的水面伴着涟漪就碎成了金光片片,幽然荡向河心。
突然,涟漪晃漾中倒出了个影子,她蹙眉定睛向水中看去,那倒影越发照的清晰,她浑身一颤!好像要否定心中的猜想般,楚巧玉装作若无其事却又呆若木鸡地站起来,回过身。
一身黑色绒袍的人骑着褐色的高头大马,无声无息地立在她跟前。那人神采飞扬,雄姿英发整个人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令人不敢直视。
金陵钏傲世独立,长剑胜雪,他的脸从额头到鼻尖都被一个金色月牙形面具遮住,露在面具外的玫瑰红唇薄而坚定,如雕刻般的下巴完美无缺。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楚巧玉呆呆地对上金陵钏那双幽深的、沉寂的双眸,无以名之的恐惧吓得她踉跄一脚踩在了厚厚的青苔上,脚下一滑,随之失足跌入水中,“啊──!”她发出一声惊叫。
这一响,惊动了所有正兴高采烈地往前走的女孩们。
只见楚巧玉离金陵钏不足半米,她动也不动地呆在金陵钏的宝剑下。所有的女孩都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时间空间好像都在这一刻定格。直至金陵钏胯下的马像是要恐吓人似的,前蹄跃起,长嘶一声,银荷,银月才回过神来,接着便是心急如焚,声嘶力竭的大喊:“快跑──。”
这一声如雷贯耳,楚巧玉被唤醒了,她惊恐万状,在水中急急一个旋转,歪歪扭扭地向前跑去。河里乱石嶙峋,楚巧玉步履踉跄几次险些跌倒。
看着眼前呆愣的、胆小如鼠的女子,金陵钏哧笑出声,接着猖狂无比地大笑起来:“哈哈,哇哈哈……”
同时,离楚巧玉最近的银珍已率先跑回头,到河中,大力拉着狼狈不堪的楚巧玉从水中向岸边跑。
“哼,我看你们是插翅也难飞。”虽是如此说,但金陵钏动都没有动。
但效果是明显的,它使得楚巧玉两腿颤抖得更厉害,一切想象中的恐怖让她两边太阳穴砰、砰直跳。好在她没有如之前一样,晕厥过去。
眼前,银荷,银月她们焦急万分的脸在放大,但她们一个人都没有先跑,而是在原地焦急地等她。
“跑呀!”楚巧玉气得冲她们大喊。然而,她们还是一脸坚定地站着,任由不绝于耳的马蹄声向她们铺天盖地地袭来。
何必这么愚忠,何必陪着我一块死,傻呀。明白她们的坚持,楚巧玉暴发了潜能,以这身体所能有的最快速度,向前冲去。
但平日养尊处优的两脚,哪敌得过久经沙场的四蹄。她们刚会合,身后金兵的吆喝声已至:“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