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歌一怔,牙不龇了,嘴不咧了,就连手也松开了,只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有一只手,将她的心揪了起来,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眸光一紧,忽然从那份疲惫里看到了不好的前路,类似于破罐子破摔,又类似于放弃。
放弃?!
想到这个词儿,她的心尖儿不可抑制的颤了颤,脑海里却是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幕画面!早已尝遍了人间滋味的她,于此刻再一次重温前世的世态炎凉、变迁沧桑,那重如泰山的情感瞬间便倾覆于顶,如流浪儿般无人管束的死寂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忽然紧紧的抱住元宇倾,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度之大足可以撼动牛马,似乎只有这样紧紧的抱着,将自己埋在那人干爽清朗的怀抱里,才能忘记那些年里残留下来的足可以毁掉自己一生希望的噩梦!
元宇倾双手顿时僵在了半空,感受到怀中纤瘦柔软的娇躯在微微颤抖,像是无助,又像是恐慌。
他心下一疼,原本摆好的脸色顿时收了起来,双臂抱住她的身子,一手却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歌儿乖啊,我刚才真的是担心生气到了极点的!我以后都不对你摆脸色了!别怕啊……”
许是他突然将声音缓和了下来,又许是轻拍后背的节奏安定了一颗心,他只觉怀中人的颤抖消退了些,但紧抱着的手却依旧不曾放松,似乎只要一松开手,便再也寻不到这样的拥抱一样!
元宇倾眼里满是心疼,到底是怎样的过往,让她露出如此恐慌的神色?
车轮子轱辘滚在青石路上,独特而清脆的声响透过竹帘传入车内,原本异样的气氛渐渐趋于柔和。半晌,沐晚歌才缓缓退出了元宇倾的怀抱,螓首微抬看着元宇倾,低声道:“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嘘……”元宇倾俯下身,食指放在她娇嫩的唇前,眸光温柔如水,只听他沙哑着声音,低声道,“歌儿,别跟我说对不起!那是给陌生人说的!我不是陌生人啊。”
说着,伸手便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俯下身,近看着这只让他患得患失的小狐狸,慢慢的描摹着她的唇形模样,继续说道:“歌儿,我担心你!你不知道项锦的为人如何,就贸贸然跟着他走,我很担心你!更兼之,你的右手又不能用,左手便不利索,身旁又没有个能够随时出面保护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叫我如何能不心急?歌儿,我做了那么多,你都懂得么……”
“我懂,我都懂。”沐晚歌点点头,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俊脸,之前的恐慌慢慢的消散离去,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所处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里,这里有爱她至此的男子,有相伴一生的知己好友,还有生命中最亲的亲人!
她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人再放弃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样的认知,却无端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好!
片刻后,心中的恐慌才完全退去,她望进元宇倾黑亮的眸子里,少有的柔声道:“姓元的,你不会放弃我的,对不对?你和梅姨一样,无论如何都会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嗯。你说得对!姓元的一直都陪在歌儿身边,不会放弃,也不会离开的!”元宇倾下巴点在她的头顶,语气温柔如羽毛轻划而过,瞬间便填补了所有的空缺,不留任何的缝隙。
沐晚歌满意的闭上眼睛,低喃如梦呓,“姓元的,要不我们就成亲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那我就可以赖在元相府里不出门,就不会给你惹来麻烦了。”
“唔……我考虑考虑……养你这么一个大活人,需要很多粮食,还需要住的地方,更需要天天都承受你暴力的行为,似乎不是很划算啊!”元宇倾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打趣着说道。
不想,某人却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拳,举着小拳头威胁道:“就算是不划算,你还敢不要?”
“当然不是。”元宇倾握住她的小拳头,轻吻了几下她的手背,略微沙哑道,“歌儿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妙人儿,怎么可能不划算?再说了,我此心忠贞不二,即便真是不划算,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将你娶回去了?”
沐晚歌嘴角咧开,显然是对这些话很是受用,只是想到刚才某人的“沉默性行为”,忽然觉得有些话当面说清楚,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便见她低头思忖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正色道:“姓元的,你似乎对项锦很有意见?是不是因为同朝为官,他和你是宿敌?”
元宇倾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状似恶狠狠的威胁道:“歌儿,你这是什么逻辑,怎么会这么想?与我同朝为官的人多了,我岂不是要与每个人都是宿敌了?”
这只小狐狸,脑袋构造还真是如别人的不一样。不过一想到她的不一样只有自己能看到时,心里顿时又很满足了!
沐晚歌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慵懒的把脸蛋搁在他的肩头上,没好气道:“与你同朝为官的人很多,可是右相只有一个啊!小说里不是说,左右两相一般都是死对头的么?更何况,你刚才的神情表现也不是很好,也不能怪我会往那个方向多想。”
而且,刚才还不知道是谁黑沉着脸将人狠狠的从房间里拽出来,一副谁都不待见的模样。一想到这个,她心里顿觉分外委屈,本来可以谈下一场“旷世奇谈”的,却因为眼前这男人的到来而被喊停!壮志难酬啊有木有!
“我和项锦,不是死对头,却也不是活对头。刚才之所以脸色黑沉如墨,还不是因为他不经我的同意,便将你拐了出去,甚至还拐到了封闭的房间里?万一他歹心大发,那又该怎么办?歌儿,我可是担心你啊!若不是为着你,你以为你英俊潇洒风流不羁俊美威仪的未来夫君会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元宇倾将她揽入怀里,头埋在脖颈处,静静的呼吸着从她身上的清新体香,那是独属于她的混合着少女体香和清新药香的香味,心情顿时变得平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