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绫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车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倾颜郡主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吧?”
沐晚歌展颜一笑,笑意绚烂夺目。
浣绫好奇的回头,看着沐晚歌,小脸儿上布满了不解,“小姐,您怎么知道有人前来阻止?而且,那人似乎认识您啊!”
“认不认识,见过了才知道。”说着,沐晚歌撩开垂放的车帘,清凉如水的视线直直射向马上的男子,嘴角一勾,朝着他点头微笑,“右相大人,别来无恙!”
项锦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看向沐晚歌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迷离之色。
那女子倾城绝色,就那么慵懒的靠在车内,眸光锐利却明澈无比,带着寻常女子不能有的敏锐洞察力,如一支冰柱直直穿过他的胸膛,所有的遮掩物瞬间便化为乌有。
她眉梢微挑,嘴角噙笑,慵懒而随意的神情里,却有着令人目眩的自信光芒,非定力强大耐力坚韧之人不能与之对视。
这样的奇妙组合,虽然有些混杂,可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的突兀,千万面的呈现,却似乎只是为了更接近完美的她。
即便是如项锦这般识人无数的人,也忍不住为此刻所见而心怀震撼。
沐晚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手一收,车帘便放了下来,懒懒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今日,便多谢右相大人的及时相救了。若右相无事,还请让道!车夫,回郡主府。”
想来项锦在此已是等候多时,去柒月楼已是不可能,倒不如打道回府。
只是,既然项锦等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沐晚歌离开。
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马便顺着他的意思走到了沐晚歌的车旁,透过竹帘,依稀可见车内靠壁而坐的女子,嘴角一勾,随即出声问道:“郡主就这么走了么?本相及时止住了这匹马,才使你的马车惨遭铁蹄飞踏,怎么说都要好好答谢一番吧。”
车内,沐晚歌笑意不改,只是螓首微抬,目光透过竹帘直直射向马上的男子。虽看不大真切,但那份右相的威凛与气势,却不是慕世明那等狂妄自大之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只是,比起某只,怎么都觉得差了些。
思及此,她眸光柔和了些许,可语气依旧是清冷浅淡:“若不论事出因果,倾颜确实该好好答谢右相大人。而从此事的情节严重程度来看,若没有右相大人的英勇相救,倾颜怕是早已受了伤出了意外。更甚至,口头上的致谢已经不能表达此刻的感激之情。只是,若要追究个前因后果,右相大人似乎担不起这份感谢吧?甚至,您应该要给倾颜一个交代才是!”
“哦?郡主是知恩不报么?”项锦又靠近了些,眸光依旧不离车内那道身影。
谁想,沐晚歌却是难得的好语气道:“岂敢!只是,这匹马为何会无缘无故疾驰于长街上,都是十分值得深究的。想必右相的心里也有数,又何必在此装糊涂?当然,若是右相不清楚,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将此事报予京兆尹,相信他会很乐意接到与当朝右相千百年难求的案子的!”
“你……”项锦语塞,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难缠,三两语便将自己绕了进去,如此淡定从容却又时刻算计人的心思,倒是与某只狡猾狐狸很相似,只是,他却不能任她将此事三两语便揭了过去,不然今日这一切都是徒劳了。
只见他微眯起双眼,眸光顿时锐利而微带冷意,语气却变得郑重无比,“郡主,你是聪明人,自然能够猜得到其中的曲折因果。只是,长街上并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聪颖过人。本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够与你谈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话落,车内却也沉默了下来。
沐晚歌随意的拨弄着垂落的右手,目光如炬,心中却是暗自思量着其他的事情。按理说,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项锦,不该有什么交集才是。
只是,为何她竟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这张脸这副身形熟悉,而是那份气息熟悉。奈何脑中对此人的信息甚是空白,却也有些估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默了片刻后,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右相说得是。既然如此,有劳前方带路吧!”
“好。”说完,项锦便策马前行,马车紧随其后,很快就停了下来。
项锦利落的翻身下马,大步走至车前,恭敬请道:“郡主,到了,请下车吧。”
闻言,沐晚歌伸手挑开车帘,看了看气质清贵的项锦,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位置,却是她原先想要去的柒月楼。朝着项锦微颔首,便扶着浣绫的手缓缓步下马车。
一不小心,沐晚歌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身形一倒便往浣绫身上靠去。浣绫大惊,连忙极力稳住两人的身子,关切道:“小姐,小心!”
“没事,不必大惊小怪。”沐晚歌站直了身子,当看到项锦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与亮光、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右手臂时,目光顿时凌厉如剑,面色含霜。
以项锦的聪颖,应该从刚才的手臂摆动中发现了异样。只是,若是他别有意图,想要借此机会从中窥探到什么,那她就真的需要更加小心了。
对上沐晚歌隐含警告和戒备的犀利目光,项锦心中一动,嘴角却是突然勾起一抹满含兴味的笑意,口气轻快道:“郡主,这边请。本相已经在此订好了雅间。”
“呵呵……”沐晚歌轻笑出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却已冰凉彻骨,如结冰的湖面,即便头顶高阳烈焰依旧无比消融,“右相真是好计谋。能让您提前准备,倾颜真是受宠若惊了!”
项锦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心中却是诧异于沐晚歌的神色变化。
明明就是娇弱柔和到想要将她搂入怀里好好疼惜的美人儿,可眼中却是闪烁着束束暗芒,冷冽逼人,如深不可测的湖泊,泛着潋滟而冰寒的亮光,丝毫感觉不到一丝丝微笑的温度。
他见过不少女子,对于各府中的千金小姐也知之较多,无不是温柔贤婉,含羞带怯,可像沐晚歌这样具有凌厉气势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间竟对眼前这女子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