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见到此等情景,无一例外的诧异起来,似是想不到慕晚歌轻轻巧巧的几句话,竟将一向眼高于人的刘大夫人的眼睛从天上拉到了地面。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儿啊!
刘氏兄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慕晚歌,却见她一脸坦然的笑意,举止大方,言语得体,竟让向来无比挑剔的刘氏兄弟都寻不出一处错处。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着眼中的神色,如此近乎完美的人,若不是神人,便是演技超群!
慕世明却是静静的打量着慕晚歌,心中隐隐有些不明了,只觉去了一趟清泉寺后,慕晚歌整个人都变了,可变得怎样,他却说不来那种奇怪的感觉!视线缓缓移动着,当看到慕晚歌左臂上隐隐渗出的红点时,眸光忽然一紧,想起护卫传回来的消息,眼神复杂的看向慕晚歌,状似关切道:“护卫传回来的消息,我已经收到了!听说歌儿受伤了,可有大碍?”
“劳父亲挂念,女儿一切都好。”慕晚歌点了点头,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反倒是多了几分较弱,直让人为遭遇了刺客突袭的她心生爱怜。
“父亲如此担忧,怕是没有必要的。五妹身手了得,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突袭的刺客,倒是让我这个作姐姐的,自愧不如啊!手起刀落的干脆利落,简单却独具杀机的招式,纵然是京都城的诸多青年才俊,怕也是要为五妹所折服的!”
这时,一道娇柔有礼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众人听之,爱怜瞬间退去,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齐齐射向慕晚歌,或惊讶,或疑惑,或危险,或不甘。
老夫人闻言,面色微变,虽心中有疑惑,却也明白此时让慕晚歌解答疑惑,甚不是时候,她看了看眉眼间染上得意之色的慕香玉,口气略微不满道:“玉儿,怎么说歌儿也是你的妹妹,你不关心她倒也罢了,竟还拉上了自己的父亲!此刻相府门前人来人往,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以为你父亲不善待自己的女儿?若是一传十十传百,你父亲的官誉岂不毁在你的手中了?更何况,你一闺中小姐,又怎会知道京都城诸多青年才俊所使的招式如何?以后这话,万不可再从口出!”
老夫人一番话说得极好,没有从明面上袒护慕晚歌,反倒是从慕世明最在意的“官誉”出发,堵死了慕香玉的后路。更甚至,她将慕香玉话中的漏洞抠了出来,明里暗里都是为着慕香玉的闺誉着想,让人找不出反驳的漏洞。
慕晚歌静立一旁,心里也不禁感慨一声,想着老夫人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知道避重就轻、直击软肋!如此隐忍而高明的手段,与面前的刘氏人比起来,不知是谁更胜一筹?只是,以慕世明的官誉和慕香玉的闺誉作为筹码,岂不是过于冒险了?又或者,她是借此向自己表决心?
清淡如水的目光扫了老夫人一眼,却见她神色关切,面露担忧,仿佛真是为了慕世明的官誉和慕香玉的闺誉着想,竟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再看向慕世明,却发现他眉头紧锁,双眼晦暗不明,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衡量利弊吧!
如慕晚歌所想,慕世明确实也意识到了老夫人所说的问题,再一看相府门口人来人往,更有驻足者好奇窥听,他平静无澜的瞳目里瞬间闪过一丝恼怒,看向慕香玉的眼神里带着少有的责备之色。
慕香玉暗道不好,朱唇紧紧抿了起来,被老夫人驳了个不甘不愿、委屈难言,心中不免燃起了一些火气,看着一旁的罪魁祸首,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怒气。莫名的被人当成出气筒,慕晚歌却也不恼,反而是很自然的朝着慕香玉展颜一笑,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刘管家,去请个大夫过来,给五小姐瞧瞧,可别落下什么毛病了!”慕世明闪着精光的双瞳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在老夫人和两个女儿之间徘徊逗留,半晌后才缓缓吩咐道。
慕晚歌闻言,连忙走上前一步,轻声道:“父亲,清泉寺的师太已经为女儿诊断治疗过,如今已无大碍,大夫就不必请了吧。劳烦大夫走这一趟,女儿心里也过意不去!”
“歌儿,你父亲说得不错,你向来身子弱,倒不如请个好大夫,仔细调养着。”老夫人也出言应和慕世明的话,她是存着私心的,今日看慕晚歌的言行举止,淡定从容攻守有序,倒是让她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决定。府中皆被刘枝掌握着,找个好大夫也不是个易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寻个能够掌握在手中的大夫,一来表示自己的关心之意,树立自己仁善待人的好形象,二来也向慕晚歌表明自己的决心。
慕晚歌哪里不知道老夫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也懒得拆穿,她体内的状况本就复杂,不认为普通的大夫能够医治得好,若是传了出去,被给她下蚀忆散的罪魁祸首知道了,说不定又是一重危险。京都城那么多大夫中,她能相信的也只有……
“父亲,女儿多年寒疾缠身,如今又遭此横祸,身子已孱弱不堪了。虽有心求医,却担心大夫医术不高,不但不减轻病痛,反倒是胡乱下药啊!”慕晚歌面色本来就有些苍白,再这么一说,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心里定会如圣母玛丽亚般爱意博发。
“五小姐可不能以偏概全啊!府内的魏大夫医术确实不错,相爷有什么病痛,魏大夫一出手,便是药到病除。你这么说,岂不是折贬魏大夫毫无真才实学?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谁还敢给你看病呢?”这时,刘枝却从慕香玉身后走了出来,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紧紧的缠着慕晚歌,不肯罢休。
慕晚歌抿唇一笑,淡淡道:“谁敢谁不敢,晚歌不知道。五年前,晚歌自宫中落水后,二夫人也给我请了一个大夫,这么多年,他所开的药,我一次都没忘记服下。可为何身子不但没有起色,反倒是越发容易羸弱了?二夫人能否告知一声,这是为何?您也不能怪晚歌草木皆兵,任是谁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会心生多疑的!”
刘枝面色顿时一变,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可偏偏她心里有鬼,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