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颖愤怒了,“我额娘才不是那种人!!”——她额娘,那样美丽,连说话都是柔声细气的,怎会不安妾妃之德?!
“得了吧!我们三人里头,若论心狠手辣,我是最不济那个,而颖妃与魏氏却是半斤八两,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皇后才让我活命!”顺妃自嘲地笑了,她这个三人联盟中最不济的一个,竟是渔翁得利之人。
“你说是皇额娘指使你害死了我额娘,你有什么证据?!!”和颖声嘶力竭地嘶问。
顺妃双手一摊,“漫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当年,我也一样手中没有半分证据!”——这正是纳兰皇后的高明之处,借刀杀人,让她去做那把杀人的刀子。
和颖冷哼:“你既然没有证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顺妃笑着,深深看着和颖,“你当真不信我说得这些?”
和颖脸蛋上满是冷凝,“我凭什么要信仇人的话!!皇额娘是否指使过你,谁也证明不了!你指使和静毒死了我额娘!却是你自己承认的事实!!”
顺妃含笑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倒是很冷静。”说着,顺妃不由嗤嗤笑了,“可是,你当真半分不疑心皇后吗?”
和颖眸眼闪烁,却故作强硬地昂起脖子:“你不过就是想挑拨离间罢了!!的确,我怨恨皇额娘不肯成全我与纳兰烟,但我决计不会被你当成枪使!”
顺妃轻轻吐出一口气:“随你信与不信,反正……我只是想把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罢了。”——和静已经死了,她没有证据证明是和颖所害。便没法替自己女儿报仇,除非叫和颖自己去作死……可惜,这丫头没那么好糊弄呀……
“其实,你不放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你年幼时候,皇后其实很喜欢你,可是颖妃死后,她对你却十分疏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顺妃轻飘飘的话里,句句挑起和颖的疑心。
“皇后没有女儿,其实皇上一开始,打算让皇后抚养你,可惜皇后拒绝了,更举荐了豫妃做你的养母。呵呵,谁人不知豫妃是科尔沁出身,做她的养女,学好了蒙古语,将来十有八九要远嫁和亲。如今能留在京中,你还是真有时运呢!”顺妃抿唇笑了,笑容中带着深深凉意。
和颖脚下不由踉跄了几步,皇额娘……原本是想将她抚蒙吗?!
和颖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再也不愿意留在顺妃宫中,于是扭头,溃奔而去。
顺妃不由笑了,她的目的,就是要在和颖心中种下一枚怀疑的种子……总有一日,和颖为报母仇,终将走向纳兰皇后对立面,也终将走向毁灭。
纳兰皇后的敌人全都死了,她从不认为,小小一个和硕公主,就能搬倒皇后。
顺妃唯独没有料到的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走进了嘤鸣耳中。
海晏堂中,嘤鸣眉头皱得老深,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竟还是曝露了出来,失女悲痛的顺妃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这个秘密。
薛嬷嬷冷冷道:“顺妃倒是好胆子,她就不怕吃罪娘娘吗?!”
小文子道:“顺妃悲痛之下,竟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
嘤鸣冷笑道:“你们以为她不理智?!她聪明着呢!!和颖恨极了害死颖妃的魏伊人,如今能迁怒到和静身上,将来保不准便会迁怒到十五阿哥身上!!为了护住唯一的儿子,祸水东引,才是最理智的决定!!”
薛嬷嬷一愣,旋即狠狠道:“顺妃好深的算计!!”——十五阿哥也是魏氏亲生的,既然母债能叫女偿,为何不能叫子偿?!
嘤鸣又道:“和静怀着身孕溺死,一尸两命。这么深的仇恨,顺妃焉能不恨和颖?她恨不得掐死和颖报仇雪恨呢!!只可惜,她没那个本事!所以才要挑唆和颖恨本宫,她是想让和颖与本宫敌对,最好是借本宫的手整死和静!那她就报了杀女之仇了!”
小文子倒吸了一口气冷气:“那娘娘可千万别中了顺妃的计啊!”
嘤鸣只觉得太阳穴发胀:“这件事,不是本宫不中计便能躲开的,得看和颖是否能看清啊……”
薛嬷嬷忙道:“八公主素来聪颖,没那么容易被人利用。”
“只怕不好说啊……”——事关生母死因,只怕和颖也冷静不了了。
接下来的事,只怕是要看天意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起码,和颖还是信她几分的,毕竟,和颖年幼的时候,高热不退,还是她出手救了和颖一命呢。所以,即使后来,她冷落疏远和颖,可和颖对她一直都很是尊敬。
薛嬷嬷道:“娘娘,要不要让豫妃劝劝和颖公主?”
嘤鸣略一忖,便摇头了:“豫妃不知内情,若她去劝,岂非明摆着告诉和颖,那是本宫叫她去劝的?反倒是越描越黑了!”
薛嬷嬷讪讪道:“是奴才思虑不周了。”
小文子道:“主子娘娘这些年善待顺妃,没想到顺妃竟反咬一口,来对付娘娘。娘娘可不能轻纵了她!”
嘤鸣眯了眯眼睛,“可现在,本宫却不便出手对付顺妃……”——否则,她一旦出手,和颖只怕怀疑更深了。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傍晚时分,弘历过来用晚膳,瞅见嘤鸣神色不佳,便问:“朕瞧着你精神不太好。”
为和颖的事儿头疼呢,自然没什么精神,百无聊赖地“嗯”了一声,懒得多说话。
弘历又问:“是忙活着永琚的婚事,累了吗?”
嘤鸣忙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是啊,永琚的婚期也一天天近了,儿媳妇进门,总归是件叫人舒心的好事儿。
晚膳后,弘历忽的说:“朕已经有许多年不能加封诸子了……”
那是九州清晏失火那年,五阿哥救驾有功,弘历欲加封他为亲王,所以才封永璋永珹俱为亲王、永瑢为郡王。自那之后已经有十多年了,弘历的确再未加封儿子们了。
弘历道:“朕想着,永琚都要成婚了。所以,朕给他拟了个封号。”说着,弘历沾着红枣枸杞茶在桌子上,写了个“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