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忙拉了拉皇帝的手臂,“六阿哥还小,有些不懂事的地方,皇上慢慢教导就是了,何必如此严厉。何况方才,也不过是小孩子玩笑的话罢了,皇上何苦这般生气?”
皇帝脸色略微和缓了几分,他看着嘤鸣:“你倒是一点也不置气?”
嘤鸣莞尔一笑:“六阿哥才五六岁的年纪,尚且不到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纪,哪里知道什么是‘福晋’,怕是以为是陪他玩耍的人呢,皇上可别往歪处想。”——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十几岁的少年身上,那可就大条了,幸而这孩子还小,自然就情有可原了。
被嘤鸣如此一说,皇帝深深喘息了几下,才叫六阿哥弘曕起身,只是语气仍然十分严肃:“看样子,朕得给你选个严厉些的先生教导才成!省得日后学坏了!”
弘曕委屈地哼哧了一声,却半句也不敢反驳,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这个比老子还严厉的哥哥,抽噎了两声,抬头满是哀求地看着嘤鸣。嘤鸣也只无奈地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她有什么法子?这孩子的确有些调皮的样子,拘束一下性子也好。
皇帝满脑子想的都是嘤鸣被弘曕抱着时那一脸的温婉笑容,心中虽明知道他的鸣儿喜欢小孩子,他也能够接受鸣儿对永璋的诸多关怀与怜爱,可是一想到弘曕那放肆逾矩的话,只觉得心下仍旧怒火难消,便杵着龙脸道:“这些年,把你搁在圆明园里,看样子是把你给养野了!如今这个时辰,怎么不好好呆在安澜园陪伴谦太妃?跑出来瞎溜达什么?!”
谦太妃,便是先帝谦嫔刘氏,六阿哥弘曕的生母。乾隆登基之后,便尊她为谦太妃,一直留居在圆明园中抚养儿子。
弘曕低着脑袋,小手绞着衣襟,声音愈发怯弱:“额娘她……去琳宇殿念佛了。臣弟一个人在安澜园无聊,所以就、就……出来玩了。”
皇帝不悦地哼了一声,“这园子里的女人,除了太妃,便都是朕的嫔妃!!岂容你胡言乱语?!那样不像样的话居然也敢说出口!可见是朕这些年太宽纵你了!!”
弘曕被他皇帝哥哥那严厉的语气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身子哆哆嗦嗦,端的是可怜无比。
皇帝看在眼里,愈发厌恶了几分,他拂袖道:“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准,不许出来!!”
弘曕听了这番话,顿时如蒙大赦,急忙跪安,便逃命一般窜逃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嘤鸣不禁嗔怪:“瞧您刚才那样子,简直要吃人!”
嘤鸣这一娇嗔,烟波风情万种,只叫乾色龙心神一荡,心口的恼怒也一扫空,只剩下满腔绕指柔了:“放心,朕不会吃他的,顶多……”皇帝言语一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顶多吃了你!”
嘤鸣朝他狠狠一瞪,死色龙!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左右那么多宫女太监呢!你特么不要脸,老娘还要呢!
嘤鸣愈是“凶悍”,皇帝愈是得意洋洋,心下却想着,他的鸣儿谁也不许觊觎,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都是他的!
皇帝这种生物,自古以来,便有着强烈的占有之欲,乾隆自然也不例外。
几日下来,皇帝只一味留恋嘤鸣的长春仙馆,日日留宿,一时间竟是冷落了其他所有伴驾而来的嫔妃们。几个常在答应们私底下早已醋海翻波,酸言冷语不断了,徐晋禄几乎每日都要禀报上来,嘤鸣却只是置之一笑,纯贵人与金贵人秉性和顺,庆贵人性子也耐得住寂寞,倒是安安静静,只是慧妃的安静,倒是出乎嘤鸣的意料。
这一日晨起,嘤鸣叫半夏取了白玉祛痕膏给她,此物是她用药园世界里的药材、根据兰石医经精心调配出来了,用来祛除疤痕效果最好,如今倒是被她用来活血散瘀了。昨晚闹得有些激烈,被某只色龙又咬又啃的,脖颈与肩膀上都落下了成串的草莓色印记。虽说不疼,可也叫人恼羞得紧。
不过是那色龙记准了嘤鸣的月信之期,所以月信前一晚才如此“努力”。可是他在努力,也只是把帝王龙气顺着精华贡献给了嘤鸣的修为。晌午十分,嘤鸣便觉得肚子坠疼,果然是那个讨人厌的大姨妈又来了。
不过吃着孙嬷嬷顿的红枣枸杞乌鸡汤,滋补了这么久,葵水量倒是减少了不少,也没想之前那会疼得那般死去活来了,只是仍旧酸酸疼疼的不舒服,浑身也乏力得紧。照旧把火团当成暖炉搁在自己肚皮上,躺在美人榻上喝温热的蜜红豆双皮奶。
对于她月信的准时到来,孙嬷嬷也颇为哀叹了几声,哀叹之后,便又去厨房给她顿补血的药膳了。估计除了皇帝以外,孙嬷嬷便是最期盼嘤鸣怀孕的人了。
还是半夏贴心,一早拿了三五个最柔软的鹅羽软枕,给嘤鸣枕着小睡歇息。
下午皇帝过来小坐了一会儿,也颇为失望的样子,安慰了嘤鸣几句,又赏赐了许多燕窝、阿胶、雪蛤之类的补品,便又回九州清晏批阅奏折了。
嘤鸣中午小睡了一觉,下午孙嬷嬷便端了红枣阿胶炖雪蛤给她吃,这时候徐晋禄作为嘤鸣的眼睛,也进来禀报道:“娘娘,方才谦太妃去了慧妃的琼鸾殿,到现在还没离开呢。”
“哦?”谦太妃去慧妃殿中做什么?作为一位太妃,理应与新帝的嫔妃没有什么交集才对。这位谦太妃尚且年轻,皇帝来了圆明园之后,只赏赐了些物件,并无亲自拜访探视。也是出于避嫌之心。且俱嘤鸣所知,谦太妃和慧妃应该并不熟吧?
过了没多一会儿,便听底下再次禀报说,谦太妃刚刚离了琼鸾殿,可慧妃也立刻去了皇帝的九州清晏。
九州清晏是皇帝的寝殿,虽比不得养心殿重地,但是若无召见,嫔妃若是擅自靠近可是有违宫规的。也不晓得,谦太妃到底和慧妃说了什么,竟让慧妃跑去皇帝哪儿!
九州清晏的消息,嘤鸣自是无从打听。傍晚时候,御前派了太监去接山秀房接庆贵人陆氏去侍寝。倒是叫嘤鸣忍不住一笑,她还以为慧妃既然敢去九州清晏,必然会趁机勾搭一下皇帝,然后留宿侍寝的,没想到竟是庆贵人侍寝!也不晓得这会子慧妃是否又气急败坏了。
对于庆贵人侍寝之事,嘤鸣一笑而过。她没来月信的时候,自然会多汲取一下帝王龙气,以助双修修为。可现在皇帝这块大蛋糕她吃不了了,总不能不让别人吃一口吧?她可不会痴心妄想地以为皇帝对她的喜爱是什么狗屁真情!想要在宫中争斗中生存,才智谋略尚且只能次之,最要紧的便是管住自己的心!女人若是失了心,早晚会一败涂地!!
嘤鸣来大姨妈的四五日里,庆贵人、郭佳常在、张常在、杜常在、肖答应各侍寝一晚,倒是雨露均沾了一下,可惜没沾到慧妃身上,不知道这位从前的后宫第一宠妃会是如何模样呢?
嘤鸣身子净了之后,皇帝立刻迫不及待来了长春仙馆留宿。嘤鸣心下也好奇得紧,到底之前谦太妃去慧妃琼鸾殿说了什么,慧妃又去九州清晏求了什么。
一番云雨之后,没等嘤鸣套话,皇帝就自己说出口了。
“谦太妃想念家里人,想接自己娘家侄女进宫陪伴几日。她自己不便开口,所以便托了慧妃央求。谦太妃从未求过朕什么,这点小事……朕也委实不好拒绝。”
嘤鸣伏在皇帝结实的胸膛上,咯咯笑了一通,“嫔妾不曾见过谦太妃,只是却也知道她是先帝爷晚年宠妃,想必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谦太妃的侄女,想必也是容貌佼佼之辈!”
皇帝听得嘤鸣话里满是酸味,不禁一笑,便用臂弯拢紧了娇人在怀,“鸣儿放心,朕并无此心。”
嘤鸣暗啐了一口,自古哪个皇帝不花心?处在那样权力巅峰的位置上,哪个不贪图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谦太妃的意图,只要不是睁眼瞎,都看得懂!皇帝自己也懂!可还是接受了,这是什么花花肠子,嘤鸣岂会不知?!
果然过了没几日,那位刘姑娘就被接进了圆明园,安置在谦太妃养老的安澜园住下了。一时间,惹得不少嫔妃暗自揣度,少不得又夹杂了各种各样的酸言。好不容易,如今皇帝带来的嫔妃不多,原想着能多争几日宠爱的,哪儿想到有一个专宠的舒嫔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什么“刘姑娘”!!
牡丹亭一带,风光极好,嘤鸣与庆贵人陆氏一同散步赏景,倒也惬意。
庆贵人顺手摘了一朵初开的“玉板白”牡丹,簪在自己旗髻上,玉板白是色泽最白皙的白牡丹,花瓣如雪,帖在庆贵人耳畔,一眼望去,竟与她肤色相差无几,可见陆氏肌肤之白皙。嘤鸣才一来月信,皇帝第一个召幸的就是她,昨儿还赏赐了不少珍玉,可见她是得皇帝喜爱的。
嘤鸣笑着道:“贵人好雅兴。”
庆贵人嫣然一笑,“娘娘不也与婢妾一般,有雅兴来牡丹亭赏玩吗?生生连慧妃给那位刘姑娘办的接风宴请都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