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无奈地挥挥手,“本宫有事要忙,以后,你跟怡妃之间的事儿,就不要闹到本宫这儿了!”
庆嫔面露几分不甘之色,“娘娘——”
嘤鸣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想抢别人的东西,结果却失败了,难道还是人家的错吗?”——本就是庆嫔想叫三公主抢娜木绰克未来的丈夫,没抢成,竟也好意思怨恨娜木绰克与怡妃。
庆嫔老脸泛红,面孔甚是窘迫,她眼圈一红,声音已经带了三分哽咽:“嫔妾这不是没法子吗?喀尔喀部的人死赖在京中,求娶大清公主!嫔妾的三公主,打小性情温顺柔弱,哪里能受到了草原苦寒?!”
嘤鸣扬眉道:“三公主受不了草原苦寒,难道五公主就合该去承受吗?!”
庆嫔一噎,半晌后,才嗫嚅道:“皇上最喜欢五公主,怎么会叫她远嫁和亲呢?只要嫔妾的三公主赐婚纳兰家,到时候就算只剩下五公主一个适龄公主可以抚蒙,皇上十有八九也会是想法子留下五公主的!”
嘤鸣暗自沉吟,庆嫔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样子。譬如和敬大公主,就算不得不抚蒙,还不是照样把额驸留在京中?她冷眼瞅着,弘历对娜木绰克,倒是十分宠溺,就算抚蒙,只怕也会跟大公主似的。
庆嫔抹泪道:“嫔妾知道,自此之后,怡妃的五公主便是贵妃娘娘的侄儿媳妇了。娘娘少不得会偏信怡妃一些。可嫔妃也并非挑拨离间,怡妃位高,膝下还有十阿哥可爱伶俐,一样也得皇上喜爱。贵妃娘娘不可不防啊!”
“防??”嘤鸣笑着看着庆嫔,还说并非挑拨离间,这话就是妥妥的挑拨啊!
庆嫔面容恳切,道:“娘娘如今虽有身孕,纵然诞下一位小阿哥,固然是血统最尊贵、最得皇上喜爱的皇子。可怡妃的十阿哥,终究年长些。娘娘,有儿子跟没儿子的人是不一样的。没有儿子,自然就没资格去奢望江山大统,可有儿子的……便不好说了。”
嘤鸣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她也几乎要被庆嫔给说动了。
十阿哥永琳,伶俐可人,弘历似乎也蛮喜欢这孩子的。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
怡妃现在又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举动,平白无故去疑心人家——呵呵,她还没那么多心呢!!何况庆嫔说着话的动机,本来就不纯!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嘤鸣摆了摆手,“这些话,本宫也不想再听到。”
“娘娘……”庆嫔面色是复杂的,憋屈中带着几分落寞,她苦笑着道:“娘娘必然觉得嫔妾背后对人恶语相向,可冰冻三尺,尤其是一日之寒?打早嫔妾就不喜怡妃的为人,无论是早些年,还是这七年里,她不过是借着娘娘的庇荫,借着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争宠博取圣心。”说着,庆嫔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娘娘走后的七年,她就更是恨不得天天跟人说她是贵妃储秀宫里出来的人!还有,您可知道十阿哥是如何得皇上喜爱的?还不是因为怡妃总是唠叨着,若您还在,一定会请您抚养十阿哥!”
庆嫔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字字带刺,满是怨毒,“嫔妾安排堂妹羽裳进宫,固然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好为三公主谋个好去处!可也是盼着羽裳承宠,能生下个阿哥,这样,后半生才算是有了依靠!可没想到,羽裳刚进宫没多久便被下了寒药!她年轻轻,竟再也不能生养了!”说着,庆嫔簌簌泪下,哭得妆容都花了。
庆嫔说的那些怡妃借她庇荫争宠,嘤鸣倒是不觉得意外。在宫里混迹的人,没点心眼儿能成吗?既然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她又何必小气?
至于后头的话,庆嫔虽然没说炉羽裳是被谁下了寒药,可那语气,分明是在直指怡妃啊!
嘤鸣轻轻叹了口气,果如庆嫔所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怡妃与庆嫔之间的矛盾,是早已种下的。三公主与五公主的婚事,只不过是积蓄之后的爆发罢了。——可嘤鸣不明白,七年前,怡妃和庆嫔之间关系还算不错,转眼间,竟怎至于到了如此地步??未免有些太不寻常了些……
嘤鸣便道:“你若真想要个阿哥抚养,日后若有机会,本宫会替你留意的。”
听了这话,庆嫔又是惊又是喜,简直是不可置信,“娘娘这话可当真?!您不是哄嫔妾的吧?”
嘤鸣微微一笑道:“那也得看有没有机会,所以本宫也无十足把握。”
庆嫔含着泪,连连点头:“有娘娘这句话,嫔妾后半辈子就算是有盼头了!”说着,庆嫔已然泣不成声,“自打三公主远嫁了,嫔妾……嫔妾活得就跟死了一样!除了去怨、去恨,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庆嫔脸上泪水纵横,一把年纪了,竟哭成这般模样,直叫嘤鸣都唏嘘不已了。唉,说到底,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女儿远嫁喀尔喀,以后莫说是见面,通信都困难。庆嫔又早已失宠,宫中日子孤寂,寂寞久了,只怕谁心里都会有出些问题的。
想必之下,怡妃女儿嫁得所愿,儿子呆萌可爱,有这么一双儿女,心境自然开阔得多了。
“至于三公主……”嘤鸣略略一顿,“你若真想念她,本宫可以跟皇上说,等过年的时候,让三公主与额驸进京过年。”——这点要求,想必弘历不会不答允。喀尔喀部想必也乐意,能被召进京,可是一种荣耀,也能彰显皇帝对和佳公主的疼爱。
听了这话,庆嫔惊喜得无以复加,当场便噗通跪了下来,“贵妃娘娘,这大半年,嫔妾做梦都能梦见三公主啊!!”说罢,嚎啕大哭,喜极欲狂。
嘤鸣喟叹一声,连忙叫人把庆嫔给扶了起来,其实她做这些承诺,无非是想安抚、笼络。方才说会帮她争取个阿哥抚养,庆嫔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可说到叫三公主回京过年,庆嫔竟是如此失态……
“好了好了,和佳公主虽然抚蒙了,可到底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时常召回京中,一叙天伦,也是理所应当的。”嘤鸣笑着安抚庆嫔。
庆嫔擦去一脸的泪水,方知手中的锦帕已经浸透,她道:“叫公主额驸进京,于娘娘而言,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对嫔妾与三公主,却是莫大的恩德!嫔妾一介衰颓之身,都不晓得该如何报答娘娘了……”说着,庆嫔又是簌簌泪下。
嘤鸣唏嘘不已,“和佳公主小时候也常常去本宫的储秀宫,如今本宫回来了,她却远嫁了。本宫自然也是很想念她呢。”
庆嫔哭得双眼已经红肿,可眼中已没了阴郁之色,只满满的都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