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正色道:“可是嫔妾觉得此事疑窦诸多!一个小小婢女如何有这般胆量谋害皇嗣,必是有人背后指使!”
瑞贵人脸色已然苍白发青,她急忙道:“舒嫔娘娘无凭无据,岂可如何信口雌黄?”
嘤鸣立刻一眼瞪了过去,讥笑道:“本宫向皇后娘娘禀奏要事,岂有你一个小小贵人插嘴的份儿!简直目无尊卑!!”——对索绰罗氏这种人,就是不能积半分嘴德!
瑞贵人娇媚的脸上浮现浓浓的羞辱之色,她咬牙切齿道:“婢妾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舒嫔何必如此挖苦!”
嘤鸣冷冷一哼,便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庆贵人昨夜曾与嫔妾说,那归雁极为胆小,决计不是个有胆量自尽之人!庆贵人还说,归雁恐惧不知所措之事,便有咬指甲习惯!而偏偏她指甲上有毒!嫔妾觉得,是有人她在指甲上涂了毒,想要杀人灭口!!”
皇后面色一板:“莫非真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皇后已然露出一副被嘤鸣这番话震惊到了的样子,眼里还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之色,“嫔妃之间,的确少不得拈酸吃醋些,本宫素来宽容,难道竟真有人做出这种事来?”
嘤鸣再度福了一福,正色昂然道:“昨日,皇上命人将归雁押解去慎刑司,然而在去的路途中,归雁便遇见了一个人,此人——”嘤鸣冷笑着看了索绰罗氏一眼,继续道:“便是瑞贵人身边钱嬷嬷!嫔妾觉得,应该将那钱氏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瑞贵人听了,瞬间脸色剧变,她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就算那罪奴指甲有毒,也必然是她自己早就涂上的,与钱嬷嬷何干?!”
嘤鸣冷笑了笑:“早就涂上的?瑞贵人真会说笑!那归雁一恐惧便会咬指甲,先前被皇上发落去慎刑司的时候,已然吓得咬了一次,若一早就涂上毒药,只怕她刚押出接秀山房就毒死了!!”说着,嘤鸣朝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皇上!”
皇后听了,面色严肃,“如此看来,此事的确疑窦颇多!”
瑞贵人面色入土,她慌乱得辩解道:“皇后娘娘!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是钱嬷嬷涂毒啊!”
嘤鸣冷哼了一声,“据底下人回报,归雁途中只遇见了钱嬷嬷,而她却哀求钱嬷嬷相救!且不说钱氏既有可能下毒,就算没下毒,可足以说明,那归雁和瑞贵人的陪嫁钱嬷嬷早有来往!而且颇有私交!若不拿她去慎刑司审问,着实说不过去!”
瑞贵人已然急得额头冒冷汗,她哀求地看着皇后道:“钱嬷嬷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嘤鸣冷冷睨了瑞贵人一眼,当即道:“瑞贵人如此袒护自己的奴才,莫非这根本就是你指使的?!”
瑞贵人顿时脸色绀青,“舒嫔你休要污蔑于我!!”
嘤鸣嗤嗤笑了,“污蔑?是否污蔑,瑞贵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庆贵人素来人缘极好,唯一与她有宿怨的,可不就是瑞贵人你吗?!若说谁最不想让她生下腹中孩子,除了你,还会有旁人不成吗?!”
皇后见状,便吩咐道:“既然那钱氏诸多可疑之处!便传本宫懿旨,即刻前钱氏押送慎刑司审问!”
“娘娘!”瑞贵人满脸哀求之色地看着皇后。
皇后却不为所动,“本宫必要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瑞贵人当真冤枉,这样也能还你一个清白。”
嘤鸣勾唇一笑,便道:“皇后娘娘英明果决,嫔妾敬服。”
瑞贵人一咬便叩首道:“皇后娘娘,慎刑司内多有酷刑,钱嬷嬷年纪大了,只怕会被屈打成招啊!”说着瑞贵人不由泪下,一副委屈模样。
嘤鸣眼珠子一转,便笑语嫣然道:“瑞贵人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这酷刑的确有所不妥。”
瑞贵人听了,满脸讶异地看着嘤鸣。
嘤鸣狡黠一笑,旋即又道:“嫔妾有一妙计,不动用刑罚既可问出钱氏底细。”
“哦?”皇后面露好奇之色,“本宫倒是愿闻其详。”
嘤鸣莞尔一笑,眉宇娇俏:“其实也简单,将钱氏押去慎刑司之后,娘娘只需差人告诉钱氏,已经在瑞贵人的茜芳园中搜到了与归雁指甲上一样的毒药,如此诈她,看她有什么反应!”——那钱嬷嬷既然是瑞贵人的陪嫁嬷嬷,只怕是是个死忠,酷刑只怕未必能逼问出什么来,反倒若是严刑一通什么都审问不出,她可要落人口实了。既然如此,强取不如智取!
嘤鸣如此一说,果然瑞贵人面如死灰一般。
嘤鸣笑吟吟道:“若钱氏根本没有下毒,自然会一脸不解,若是她下的毒,只怕一诈之下,便会露出马脚!”
皇后面色浮现缕缕微笑,“舒嫔当真蕙质兰心,这个方法极好!”说着,皇后便吩咐道:”陈嬷嬷,这事儿由你去办!”又面色严肃地看着殿内嫔妃,“在一切揭晓之前,还请众位姐妹不得离开镂月开云殿半步!”
皇后如此防备,直叫瑞贵人瘫软在了地上,已然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若真严刑拷问,她有至少九分把握——钱嬷嬷纵死亦不会出卖她。可若使诈……只怕便难逃此劫了!!
瑞贵人心中已然暗恨不已,都怪那个没用的归雁,竟然也不趁着混乱擦掉证据,还当场就被舒嫔发现!否则,她也决计不会叫钱嬷嬷急急忙忙去毒杀归雁!
镂月开云殿内一片静谧,唯有西洋摆钟嗒嗒作响。
坐在嫔妃末席上的董常在与肖答应已在窃窃私语,董娇荷幸灾乐祸地与答应肖姮道:“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答应肖姮亦低语道:“谁叫她那么狠毒,真是活该。”
董娇荷妩媚一笑:“可不是么,庆姐姐那般和善的性子,竟也被她害得如此地步,这种人若不死,以后咱们汉军旗嫔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二人虽是低语,可殿内太过寂静,人人都竖着耳朵,想不听见也难。董常在与肖答应只怕是笃定瑞贵人此番必然倒台,是以才敢如此言语不客气。
董常在又笑着低声问:“肖妹妹,你说,谋害皇嗣还杀人灭口这么大的罪名,不知是直接赐死,还是打入冷宫呢。”
答应肖姮掩面轻笑,更压低了几分声音:“这可不好说呢,人家可是封疆大吏的女儿,又是著姓大族,只怕不会被赐死呢。”
董娇荷道:“那就是要打入冷宫喽?”
肖姮低低笑了。
坐在董娇荷上首椅子上的怡贵人柏氏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提醒二人道:“两位妹妹还是少说两句吧。”——事情还未曾落下尘埃,就露出如此姿态,着实太缺乏耐性了些。若是一旦让瑞贵人逃过这一劫,以瑞贵人尖酸刻薄的脾性,只怕最先报复的就是董氏与肖氏。
董氏与肖氏二人见状,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闭了嘴巴,只是那眼神仍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嘤鸣看着怡贵人平静安然的模样,不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来,看样子果然是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人,看事情就是比旁人更深邃些。董氏、肖氏之流只能看到眼前一步之内,怡贵人却最少看出了一丈开外。有这样人的做盟友,着实是她的幸运。
软跪在地上的瑞贵人索绰罗氏脸色愈发难看,已然要寒得滴出水儿来。皇后高坐上位,却淡淡微笑着,只装作什么没听见,端庄一笑道:“诸位妹妹的茶怕是凉了,翠羽、白雪!换茶!”
“是!”侍立在皇后身侧的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齐齐应了,然后手脚麻利地一一收了嫔妃手边茶盏,又下去重新沏茶奉上,此次又还添了小点心。
常在董娇荷软语恭维道:“果然还是皇后娘娘宫里茶最香醇、点心也最精美。”
皇后手里端着茶盏,淡淡一笑道:“董常在喜欢就多吃些,回头本宫叫人拿一罐新茶赐给你。”
董娇荷听了,急忙起身谢恩,端的是万分感激的模样。
答应肖姮见状,急忙甜声满是讨好地道:“婢妾也极喜欢皇后娘娘宫里茶水,不知娘娘可否也赏赐婢妾一些?”
皇后很是宽和地点头:“好啊,左右今年进宫的新茶比往年多不少,姐妹们自然同享才是。”
答应肖姮急忙起身见了万福:“皇后娘娘贤德,婢妾敬服万分。”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宫女给殿中青花瓷冰缸中添了一次冰,已然是巳时过半的时辰,皇后身边的心腹陈嬷嬷这才顶着一头热汗回来禀报,陈嬷嬷上前跪下道:“启禀娘娘,奴才照着舒嫔小主的法子试了,结果——”
陈嬷嬷刻意顿了顿,她看着跪在地上心提到嗓子眼里的瑞贵人索绰罗氏,这一刻,殿内所有嫔妃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氏。尤其是方才嘲讽了瑞贵人的董常在和肖答应,更是面露紧张之色,那紧张中更是有一丝快意闪过。
皇后却格外气定神闲,她微笑着问:“结果如何?”
陈嬷嬷忽的笑了,她扬声道:“回皇后娘娘,结果证明,瑞贵人小主是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