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贵人这时候却咯咯笑了,“婢妾怎么听说,正是那郑侧福晋整日狐媚着世子,才致使世子掏空了身子英年早逝的!”
嘤鸣立刻冷冷瞥了她一眼,“那不过是惠恪表兄宠爱爱侧室几分,便有那些嘴贱的人胡乱编排!”嘤鸣这话,分明是说瑞贵人嘴贱。
瑞贵人脸色一涨,旋即冷笑道:“是编排还是事实,娘娘自己心里清楚!若她真无半分狐媚,怎的前儿皇上赐了一杯鸩酒去康亲王府?!哼!不过是她肚子争气,怀上了皇家血脉,否则这等狐媚子贱人就该浸了猪笼才对!”
瑞贵人声音本就尖细,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更显得尖刻刻薄。
这番话虽然说得难听,可的确叫嘤鸣无可反驳,心里忍不住把那乾渣龙给骂了底朝天!原本这事儿可以遮掩住,全被她那一杯鸩酒给搞砸了!!
皇后见嘤鸣被挤兑地无言以对,冷眼瞧着索绰罗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便心声厌恶,于是斥道:“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康亲王世子故去之事不得胡乱议论!”
瑞贵人面有不甘之色,却也不甘明晃晃违背皇帝旨意,只得低头道了一声“是”,然后笑容妩媚地对嘤鸣道:“婢妾素来有什么说什么,时常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望舒娘娘见谅。”
嘤鸣横眉瞪她一眼:“原来瑞贵人也晓得自己嘴巴上没个把门的?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厌恶你这种人!!”
瑞贵人脸上那妩媚的笑容瞬间僵化,她着实没想到嘤鸣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竟也如此不客气!顿时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心中不禁暗恨,为什么皇上会宠爱舒嫔这种脾性的人?!论姿色,明明是她更胜一筹!若论四书,她也是读过的!丁点不必舒嫔差了分毫!难道就因为舒嫔是郡主的孙女,身上有皇家血统?!
嘤鸣见皇后似乎睁一只眼闭只眼的样子,便更不客气地道:“康亲王府如何,还轮不到你索绰罗氏来议论!还有,本宫看见你就烦,以后离本宫远点!”
瑞贵人娇媚的脸孔已然紫涨。
娴妃看在眼里,心中那叫一个痛快,便笑吟吟道:“看样子瑞贵人为人处世着实有些欠缺,这阖宫上下,竟没一个喜欢你的!瑞贵人可要改改自己的性子才是,否则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喽!”娴妃的语气,全然是幸灾乐祸的。
瑞贵人怒血上涌,竟是一时忘了尊卑,便冲着娴妃吼道:“阖宫不喜又如何?起码有皇上还喜欢婢妾?总比那些遭了皇上厌弃的要强!”
娴妃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蹭地站了起来,“索绰罗氏,你一个小小贵人,竟也敢讽刺本宫?!”说着,娴妃咬牙切齿,便朝着皇后跪了下来:“娘娘,你素来宽仁,但是对索绰罗氏的宽仁是否也该有个底线?!她屡次不顾尊卑,娘娘今日若不惩戒,臣妾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娴妃竟是逼宫逼到皇后头上了!当真叫嘤鸣咂舌,此事原本由她而起,没想到战火竟然烧到了娴妃头上,娴妃更是不肯罢休地要把皇后也拖下水。
皇后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之色,只得好言好语劝慰道:“不过几句口角,你又何必如此?”——皇后自是明白瑞贵人是仅次于舒嫔得皇上宠爱之人,若是严惩了她,只怕会叫皇上觉得不快。
娴妃却一脸倔强地跪在地上。
皇后见状,只得道:“既然你不肯罢休,便叫瑞贵人给你赔礼道歉可否?”
娴妃冷笑着道:“那要看瑞贵人是否有敬意才成!”
皇后轻轻点头,便对索绰罗氏道:“瑞贵人,那你就向娴妃奉茶赔罪吧。”
瑞贵人脸上浮现羞辱之色,“皇后娘娘,婢妾方才可没指名道姓,是娴妃娘娘非要对号入座!与婢妾何干?”
皇后面孔一冷,旋即沉声道:“这么说,你是连本宫的懿旨都不遵从了?!”
瑞贵人看着皇后那一脸阴沉的脸色,不禁心生退缩,可有着实不甘心对娴妃卑躬屈膝,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端的是如调色盘一般。
皇后淡淡一哼,“娴妃平身入座,瑞贵人即刻奉茶给娴妃赔罪!”
娴妃听了,立刻笑着道:“多谢皇后娘娘做主。”说吧,她便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挑眉挑衅地看着瑞贵人索绰罗氏。
而皇后身边的陈嬷嬷也已经端了一盏茶过来,笑眯眯道:“瑞贵人,请吧!”
瑞贵人一脸浓浓的屈辱之色,心里已然恨不得将娴妃撕碎,却只得含恨端起那盏茶水,朝着娴妃躬身低了过去,咬牙道:“方才是婢妾失言,请娴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婢妾一般见识!”
娴妃淡淡一哼,“还请瑞贵人以后记性好些,得牢牢记住,你只是个正五品贵人,本宫是皇上钦封的正三品娴妃!宫中尊卑严明,哪怕只差一级也是尊卑立分,何况本宫足足比你高两级,是你一辈子都赶不上的!”
瑞贵人咬得嘴唇破裂,已然血腥丝丝,她狠狠道:“是,婢妾铭记于心!”
娴妃这才接过了茶水来,却淡淡撩在一旁,一口不喝。
皇后看得皱眉:“娴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娴妃笑语嫣然道:“茶水太烫了,臣妾想等会儿再喝。”
皇后这才舒展了眉头,“既然如此,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瑞贵人许记住,不得再对比你位份高的嫔妃出言不敬!”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婢妾谨记!”瑞贵人索绰罗氏品尝着口里的血的味道,心头浮起的却是更浓的想要往上爬的心思。
皇后面上再度浮现起端庄得体的微笑:“如今姐妹们接连有孕,本宫正想着嫔妃之位多有空悬。四妃之位上只有娴妃与慧妃,嫔位更是只有舒嫔一人。本宫细细一想,纯贵人、嘉贵人自是少不得要封嫔,还有如今有孕的陆贵人和宫里郭佳贵人,生产之后,也是可以抬举为嫔位的,还有藩邸时候伺候皇上最年久的海佳贵人,如此一来,便正好是五个人,加上原有的舒嫔,便足了六嫔之位了。”
皇后这番话娓娓道来,说得极为是贤惠,可却叫瑞贵人暗自攥紧了拳头,若是六嫔之位满员,岂非她没有晋升的机会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嘤鸣看着瑞贵人阴沉的神情,心头暗暗一紧,皇后突然说这些话,若说不是为了刺激瑞贵人,只怕谁都不信。
如此一来,庆贵人……这一胎只怕更不安稳了。
从皇后处出来,嘤鸣便直奔庆贵人的接秀山房。如今防守的侍卫已经撤去了一半,因有皇帝的特许,所以嘤鸣才可以出入接秀山房看望庆贵人。
如今有了身孕,庆贵人只觉得有了盼头,所以也不复之前颓败之色。嘤鸣去的时候,她正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吃着一盏炖得软烂的冰糖燕窝。
嘤鸣一把按住了想要起来给她行礼的庆贵人,笑吟吟对她道:“你现在有孕,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庆贵人把手中的青花瓷莲纹卧足碗递给陪嫁宫女归雁,笑着道:“婢妾如今整日躺在床上,骨头都要酥了。”
嘤鸣笑着打量她:“可是如此一来,本宫瞧着你气色与精神比往日好多了。”
庆贵人低头看着自己尚不显怀的肚子,“有个这个孩子,内务府不但不敢克扣,反而送了不少滋补的食材来。婢妾为了这个孩子,哪怕胃口不好也会多吃些的。”
嘤鸣瞧着她满是母亲慈性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动,如今这个孩子,真真成了她的主心骨了。可想到索绰罗氏的野心勃勃,嘤鸣便忍不住将方才在镂月开云殿的事儿与她仔细说了一遍。
“我瞧着索绰罗氏只怕对你不怀好意,所以你千万要小心。”嘤鸣叮嘱道。
庆贵人淡淡一笑:“娘娘放心,我一应饮食起居都是交给归雁打理的,旁人皆不让进内室服侍。”
嘤鸣徐徐点头:“是啊,陪嫁的宫女自然是最忠心的。”譬如她的陪嫁侍女半夏,还有孙嬷嬷。
庆贵人面容冷淡:“如今可见,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也不是个贤德的主儿。”庆贵人抚摸着的自己的肚子道:“哪怕我真的一举得子,以皇上对我的厌恶,怎么可能封我为嫔呢?”
嘤鸣道:“可惜,索绰罗氏瞧着是信了皇后的挑拨。”——皇后根本没有必要这般害庆贵人的,因为这对她根本好处不大,莫非……嘤鸣暗想着,莫非皇后还有别的企图?
“索绰罗氏性如毒蛇,此人野心勃勃,自是断然不容许旁人挡在她封嫔之路上。”庆贵人沉声道,“不过,我既然有了这个孩子,必然会拼尽一切保他不为人所害!”她那一双眸子中,神色毅然,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女为母则强啊!嘤鸣暗叹道。
“你这一胎如果是个阿哥就好了,以后也能有个依靠。”嘤鸣柔声道。
庆贵人脸上满是母性的微笑,她眼中带着无限的希冀,“大清的公主,远嫁的居多,的确还是阿哥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