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止轩自然不知道杜云觅曾来过晟天,更不知道他会看到自己这样失落无力的一面。夜幕渐渐降临,他站在窗前看着下面如火柴盒一样的车辆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做着这样幼稚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样患得患失?说不清,道不明。
那天后乔末跟杜云觅没有再见面。虽说两人的家离得不远,却从没有碰到过。他一直很忙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希望能在回A国前看到公司挂牌营业。偶尔乔末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他电话,总能听到他疲惫的声音跟无可奈何的语气。乔末明白创业的艰辛,可自己在这里从没有看到过许止轩因为工作问题而皱眉,好像什么的难题到他手里总能迎刃而解。对于许止轩,乔末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猜他想什么,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觉得许止轩的心比大海还深。
夏日渐渐来临,阳光炙烤着大地。许止轩有点意外的看着桌上那张红色的邀请函,抬头看着莫剑清问,“这是谁的?”
莫剑清侧坐着,手臂搭在桌上,“一个师弟给的,读书那会常常打球。刚从A国回来创业,是间食品加工公司。让我们下周六去。”
许止轩打开那邀请函,没想到会看到杜云觅的名字在邀请人那位置上,莫剑清没有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那里,继续说着,“看到那个杜云觅的名字没有?他爸原来是码头杜诺物流的老板,前几年移民去A国没想到他儿子现在又回来搞生意。”
他敲敲桌上那黑色大理石,“看来还是咱们中国才可以赚大钱啊。”
“是么?”许止轩合上邀请函,“那天你去吧,我周六晚上要去A市。”
“不去?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乔末桌上也有一张,才知道杜云觅是她同学,我还想说我们三个一起去。”
“不够时间了,周六晚上她也要去A市。”
“是么?够不够时间都是看人的。”莫剑清突然笑起来。
他不愿再说,只把邀请函递回给莫剑清,“等会你跟我去慕盛那里签约,十五分钟后出发。”
“等下有人来我这,我可没时间。这样的场合不是应该跟秘书出去的吗?你还找我去,别人以为我们晟天阳盛阴衰,连一个像样的女员工也带不出去。”
莫剑清的话让许止轩没有反驳的地方,他嘴角突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对着许止轩说,“对了你坐电梯的时候别去靠门口那部,等下维修部的人来修。”
十分钟后,许止轩跟乔末站在电梯门。刚走进的时候,两人同时伸出手按下关门键,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贴上他粗糙的指腹,熟悉的感觉迅速的蔓延。她飞快地从他指腹下撒手,他一下子按在键上。
乔末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站着,许止轩站在中间透过电梯里的镜子看着身后的她。一身简洁的职业装,已到锁骨的头发用一根素色的发筋绑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比起以前那个爱穿T恤棉布裙子的她多了份成熟妩媚。
“周六晚上去A市的飞机是八点十五,你要提前半个小时到机场,”这几天好好整理下资料给我一份报告,还有最近那几个会议整理也要尽快整理好。”乔末点头轻声说好。
对于刚刚收到那个邀请函绝口不提,其实许止轩深知登机的时间跟邀请函的所定时间并不是相差很久,无疑他让乔末在他跟杜云觅之间作个选择。
“这阵子工作比较多,要注意身体,”他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别在出差前生病影响行程。”
她自然把这样的叮嘱看做上司对下属的关心,看到他探究的目光,仍旧低头说声好。
不知为何,许止轩看到她这样乖顺淡然的模样,总觉得心中有股气憋着。他不再去看站在身后的她,只是眼眸刚浮起的一点柔和瞬间变冷。
乔末主动靠在边上,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头。他的肩膀很宽,穿着沉色单调的西装却是好看得很。回想这阵子坐在他身旁跟他一起开会,他时而抬起头跟那些员工说着,时而低下头指着那些设备说着自己的见解,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是那么的冷静自信果断。不像现在他在感情上,那么拖泥带水,那么的暧昧,两人却拉扯不清。
小小的空间内又再一片安静。许止轩没有再理会乔末,她也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相隔几步的距离。
平稳下降的电梯突然猛烈摇动一下,小小的电梯瞬间变黑。许止轩想起莫剑清不久前说的话,他立马拿出电话,还好这里还有微弱信号电话好一会才接通,立马告诉莫剑清他们被困在电梯里。
小小的空间里,此刻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到。乔末慢慢靠紧边上的玻璃,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只觉得有点难受。自从流产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今早赶着送乔初去上学来不及吃早餐,一回来又忙得很,直到现在也没吃上一点东西。
许止轩双手插袋靠在边上,渐渐的听到她略显粗喘的声音。声音一下比一下重,越觉得不对头,他试着喊了声,“末末。”
这样熟悉的喊声,乔末并没有应答他,就这么靠在边上。她怕一开口,因为难受而流的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
他扶着电梯里面的玻璃走着,直到脚边碰到跌落在地上的文件夹后,便停下来,轻声问,“害怕么?没事,有我在。拉着我的手就不怕了。”
乔末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和那只带着温热的手,情绪逐渐的稳定下来。许止轩开始拉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凉,他温热的指尖温暖她的心。慢慢的握紧她整只手。就像是以前彼此亲密时那样紧握着却又小心翼翼。黑暗中她没有看到许止轩的嘴角微微上翘,他没有想到她还会这样依赖着自己,不像刚刚那样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他的鼻尖嗅到这样熟悉的气息,她的发上还是带着从前淡淡的香气,甚至许止轩的鼻尖碰上她的发梢,微痒着。可他却觉得满足,“看起来你还是现在比较可爱。”
她轻扬嘴角,并没有再说话。淡淡的温馨浮在他们身边,取代那别扭的冷战。
“许先生,乔小姐,你们听到吗?”从电梯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叫喊,是晟天维修部部门经理李志达的声音。
“听到,你们现在要下来吗?”许止轩拉着乔末走上前。
“是的,请稍等一下。我们现在就下来。”
许止轩拉着她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嫩滑的手背,像是安抚着她,“不用怕了,很快就出去了。”
“谢谢你,叔叔。”乔末轻声说着。
说完,电梯那把厚重的不锈钢门打开,强光一下子照进电梯里,他们都举起手挡着眼。
她慢慢走出电梯后,听到许止轩在身后说着,“先送乔小姐去唐医生那里吧。”
她躺在唐羽佳诊所的小床上,脑海里不断的中重复许止轩刚刚说的那句话,“拉着我的手就不会害怕了。”
唐羽佳仔细给她检查身体,发现乔末只是有轻微贫血,加上早上没吃早餐,所以感到头晕难受。女人流产后身子很弱很容易留下病痛,她看着乔末这样玩命工作,真是怕乔末年纪轻轻留下病根,以后不好生孩子。看了看那份身体检查报告,摇摇头走进房内。
“进来这么久,我看你嘴巴还没合起来,“她走进去只见乔末嘴巴轻翘着,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粥碗,“看来你还挺享受这一次的电梯被困啊。”
“小佳姐,你乱说什么?”她坐起来拿起粥碗,缓缓吃下一口,“谁会喜欢这样被困在电梯里,我对电梯都有阴影了。”
“是吗?我看你现在面若桃花,双眼泛水。。。”唐羽佳还没有说完乔末的脸早已是通红一片。
“我就说你们俩一定会走到最后的,”唐羽佳看着他们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好,嘴角也藏不住笑意,“不过止轩的性子有点别扭,所以你得要主动点。”
“怎么主动?”
“就是先剥了。。。”
“剥什么?小佳姐,你怎么能这样?”乔末又羞又恼。
“你以前不是老这样吗?又不是第一次”看着她的脸突然明白过来笑得不行,“我说你要剥莲子衣做炖品主动养好身体才行。”
乔末瞪着眼好一会,接着两人笑倒在一起。乔末觉得也许他们真的还有机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