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那个男人没再出现过。同样,唐羽佳跟游己信就在那天后也消失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冷清得可怜。
她开始急了,不是说在这里住两天抽点血就可以离开了吗?可她走到大门时,那些守门的人总拦着她。
“游先生说了,他没有回来前乔小姐不能离开这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游先生最近很忙,请乔小姐再等等。”
这样的借口让她觉得无力。现在的一切跟自己的养父母所说的不再一样,她的心里隐隐的知道些事情可她不愿去细想。
客厅的座钟咚咚的响着,时针跟分针重叠在一起。
她走上楼梯,二楼的转弯处。抚上那里的扶手,好似有着那个人炽热的温度,耳边像是回响着那把沙哑的声音。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他,房里放着那个玻璃杯子,每一天乔末都会用毛巾把它擦一擦。
每一次走到二楼的时候,她总会抬起头看上神秘的三楼。这一次她发现三楼转弯处那两个男人不见了。
三楼这个地方,游己信曾对她说过,不可以上去。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乔末踏上三楼那一个阶级,走得很慢,恐怕留在什么痕迹让人发现自己闯进这个不允许她走入的世界。
小小的壁灯发出温柔的光,照在长长窄窄的走廊上。
一直往里走,发现南面最里的房门是虚掩的,里面只开着一盏落地灯。
她推开门踩上软软的地毯看到一个胸膛缠着白纱布的男人躺着。
“你是谁?”低低的声音从乔末的耳后传来。许止轩的另一兄弟古雷刚刚从书房出来很快就发现那道虚掩的门全打开了。侧身快步闪进房间,两三步走到乔末身边,无声无息的利落的捉着她。
她的脖子动脉处被他的手紧紧捏着,另一只手则是紧箍她的腰。
两个简单的动作像是把她整个身体都锁起来。
“我叫。。。乔末。”难以呼吸的她好一会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这里是不允许人进来的吗?你是谁带来的?”
放在脖颈处的手力度悄然加大。
呼吸活生生的被捏住,胸腔内的气体早已耗尽。乔末开始后悔上来三楼了。
“咳咳。。咳咳。。”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过了好一会,低沉的声音响起,“把她放了。”
因为他的话古雷瞬间放开乔末,乔末涨红了脸的大口呼吸着。
“别让我知道他们在哪,不然把他们毙了。”古雷站在一边冷冷的说,单眼皮尽是冷酷,她全身上下都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我让他们休息去了,”许止轩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乔末,那双大眼里全是惊恐,“也让她下去吧。”
这把声音让她不禁抬起头看着许止轩,他就是那夜楼梯的男人。
回到房间的时候乔末终于看到游己信,满脸疲惫。他的身后跟着的竟是她的养父,乔业。
她的双眼渐渐泛红,刚刚所有的委屈跟害怕通通涌进心口。面前站着这个高大男人,尽管不复以前的意气跟风采,可对于乔末来说,永远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乔业久久没有出声,他的眼泪划过那张沧桑的脸,滴在怀抱里的乔末。
乔末抬起头,看到父亲下巴有着泪水划过的泪痕便知道她是回不去了。他的父亲是那么的坚强何时在她的面前有软弱的一面?
“小末,是爸爸对不起你。”
踏出她的房门时,乔业留下这么一句话给他的女儿。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潦倒,靠卖女儿来换取时间筹钱。
乔末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的崩塌。曾经那么宠爱她的养父这一刻竟然不要她,兜兜转转间,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寂寞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在乎的人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她。
乔业离开后,游己信在房门旁看着那个无挫的乔末,他觉得这一切的突变对于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沉重了。
“是不是我以后都不可以回去了?”
“这个我作不了主。”
“是那个需要我的血的人作主吗?”
“没错,他才是你家的债主。”
“他是。。”乔末低下头,很轻的说,“三楼那个人吗?”
游己信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房间再次回复安静时,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她越抹掉得越厉害。
乔末在城西住了差不多一个月,还是常常睡不着。这里的床垫很软,可是她想念的是家里硬硬的木板床。身上的被子早已染有沐浴露的香味,香而不俗。淡淡的香无法让她冷静下来。其实如今这样的情况哪能让她了冷静下来?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满心抑郁的她发现一个长长的影子射在地板上。毫无预兆的,闯进她的房间。闯进她的世界。
紧紧的闭上眼,被子下的手早已把被角捉得死死的。
许止轩正准备走上三楼的时候,头不自觉望向乔末的房间。褐色的木门紧紧的闭着。如同她的心。管家跟他说,乔小姐每一天都准时的起床,吃饭,上学。这样的一个过于冷静乖巧的女孩子,太不正常了。
轻轻的走进去,看到被子裹得很紧的她。眉头微皱着,嘴巴紧抿,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弯下腰,透过门外的灯光细细的看着她。手不自觉轻轻的摸了摸她的乌黑细长的头发。她的五官清秀小巧,算不上很漂亮,但是看起来很舒服。
许止轩指尖的温度却让乔末的冷汗浸湿衣服。暗暗想着他怎么还不走啊?
他手指沿着头发悄悄的往下滑去,停留她的脖颈大动脉处。乔末呼吸一滞,心跳蹦得狂跳起来。他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自己杀掉?可是这个人不是需要自己的血吗?不对,生物课学过,人死了怎么造血呢?
她胡乱无措的安慰自己,被子下微颤的身子早已出卖她。无奈转过身,嘴里轻喃着,“妈妈。。。”
许止轩的手指感到一片冰凉和轻微的颤动,他站直身子俯视看了她一会,悄然离开。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嘴角微翘,这样的乔末才是正常,不再是空洞洞的。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睁开眼。房里若有似无的飘着淡淡的中药味。在这里只有许止轩才要喝药。
他到房里究竟要干什么?
乔末拉拉身上的被单,把自己困在小小的空间里。眼泪滴在上面,她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十六岁的她太单薄,除了用哭泣来驱赶害怕和不甘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客厅的座钟敲了三声,现在是凌晨三点了。
“乔末,你说说这道题的思路。”物理老师李时站在写满公式的黑板前,等着下面的乔末回答。
低着头看教科书的她,思绪早已不在这里。
老师抬起头看着仍低头的乔末,不悦的低喊,“乔末?”
同桌源晓津手肘碰碰她,她惊醒过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你说说这道题怎么做。”李时是个很有教学经验的老师,早已发现她这个月的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了,上课常常会走神。
乔末立马站起来,源晓津立刻指着练习册上一样的题目给她看。
还好她的基础不错,稍稍看了下题目就把基本的思路说出来。
“恩,说得不错,坐下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乔末跟源晓津一眼。她悄悄松了口气。
尽管现在是秋天了,处于南方的N市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乔末看到这样的大太阳懒懒的不愿回去西城那边吃午饭,常常独自一人在学校解决。
从饭堂回去教学楼,经过新建的校道得要走上二十分钟。她嫌远老走学校侧门那条很窄的小路,最后穿过那座假山便到课室,前后不用五分钟。
“乔末,你最近怎么了?”刚刚弯着腰走过假山的乔末听到身后的源晓津低声问她。
其实她早就知道今天中午源晓津留在学校吃饭肯定是有话要问她,这段时间自己老是心不在焉,连杜云觅都发现了。
想起杜云觅,她的心荡起浅浅的涟漪。
“已经没事了。”她摇摇头苦笑着。
源晓津心里默默的叹口气,她跟乔末从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她这个样哪能骗得了她的眼?
“筱筱,”她拉拉她的衣角,叫着她以前的小名,“你要把这些都烂在肚子里?你的肚子有这么大吗?”
乔末沉默一阵才斟酌着字眼说出来,“家里前阵子欠了一个人很多钱,那个人的血型跟我的是一样他让我去那里给他输血,输完血才知道走不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一片蓝天,滚烫的泪水终究憋不住往下掉,划过那一片柔和的曲线,滴在校裙上。在那里短短一个多月她不知道哭了几次,彷佛以前那个坚强独立的乔末渐渐消失。
好一会,源晓津才低低的问着,“什么叫走不了?”
乔末知道她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就是在那里待着,随时给那个人输血,什么时候可以走得要看那个人的意思。”
听到源晓津长长的叹气声,本是流着眼泪的她突然笑起来,“你说你这个脑袋装的是什么东西?”
“谁叫你说什么走不了?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是你自己想多吧?”源晓津坏坏的用肩膀碰碰她的肩。
两人玩闹着,这么一来,乔末觉得自己的心真的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晓津。”乔末擦擦眼泪,真诚的说着。
“啧啧,我可受不了这套煽情的。”她扬扬手说着。源晓津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她的内心是很细腻的。
假山那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末拉着她的手,“快点走,不然被捉到就糟了。”
学校一再明确不可以再走这条小路,捉到就全校警告了。她俩匆匆回到教学楼,看到彼此的头上都沾着叶子,笑了起来。
乔末回到西城的时候,游己信早坐在沙发上,看来是等着她。
“你知道你的父亲逃走了吗?”她刚坐下,游己信靠着沙发,懒懒的说着。
“逃走?”她的心情才刚刚变好一点,他却扔下这样的一个如炸弹般消息给他。
“对,留下一屁股的债给你,”游己信对于这样一个逃避现实的男人很是不屑,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推给自己的女儿,“所以你现在更是不能走了,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们不会做亏本生意。所以你父亲欠下的钱只能用你的血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