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他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在陆小七那样坚定的眼神中，以及微弱的快要奄奄一息，却拼了命的想要呐喊的语气中。杜涛怎能不答应呢。
“疼——”陆小七忽然喊道。
杜涛把他的胳膊抬起来一看，终于有了点血色。
“疼啊，忍着。不是自己说要成为男子汉的么。这点小伤算什么啊，忍着。”杜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着呢，血液不循环所带来的最糟糕的部分，才刚刚开始。汹涌的血液重新万马奔腾般的挤进干瘪的血管里，这跟针扎一样的痛，杜涛怎会想象不到呢。
由于巨大的痛苦，陆小七不得不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可是嘴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一阵刺痛从唇齿间传来。
这两头的痛楚，把陆小七折磨的，快要晕死过去了。
杜涛见状，把洗干净的毛巾塞到他的嘴里去了。这样可以避免因疼痛而咬破伤口。
“咬着，别吸啊……”
陆小七白了他一眼。
过了好一阵子，疼痛才渐渐的消散。陆小七吐掉嘴里的毛巾。
“怎样？好点啦？”
“恩……”其实也并没有好多少，身体仍然不能动弹。
“哎……这谁啊，下手这么狠。这下****的都爬不起来了。”杜涛捋着陆小七那头新剃的刺头，不怀好意的笑着。
“走开……”有气无力的说。
“啊……刚用完人就让我走啊。这么不地道，成，走就走呗。”
说着，杜涛当真站起了身，要走。
“去哪？”陆小七着急起来，问道。
“不去哪，去阳台透透气，被你熏的难受……”杜涛故意捏着鼻子，指了指脱的精光，只穿着一条小内裤的陆小七。
“给我找个被子盖上……”
“哎，又要洗被子了……这床被子啊，至少给爷洗三遍！”
杜涛从卧室里扛出一条被子，扔到沙发上，给小七盖严实了。
“滚去透气吧。”
“恩。”
杜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开了阳台门，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禁感到浑身寒冷。
“哦，下雪了！”他说话的时候，吐出白色的雾气。
“下雪了？！”在客厅躺着的陆小七听到后，很是激动兴奋的样子。
“恩，好美啊……”
“我也要看。”
“老实点躺着吧你。”
“我说我也要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我可不想错过！”
“那你过来看吧。”
“……过来帮我一下……”
“麻烦！”杜涛说道。
‘
“伸手。”杜涛说。
陆小七乖乖的伸着手。
“套上去。”
听话的从衣领中间，钻过脑袋。
“像是给自己孩子穿衣服似的。”杜涛随口说。
“虐待儿童是犯法的，大叔，你不知道？”
“还想不想去看雪了。”
“想。”
“那就别叫大叔……”
手忙脚乱的帮陆小七穿好衣服，又给他披上一件大衣，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阳台，拉开阳台的门，陆小七也感到一阵寒冷，不过和北方的寒冬比起来，还是显得太嫩了。
杜涛让陆小七趴在栏杆上，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扶着他。
寒冷的冬夜，风很小，吹在脸上恰好能让人变得清醒起来。天空和远处的街道，对面的居民楼，橙黄色的路灯，也都显得清晰起来。
深蓝色的街景，橙黄色的灯光，家家户户亮起的各种颜色的光，都分外的明朗。
这样的场景，让人呼吸顺畅。
天很黑，偶尔能看到几片雪，飞扬着，又落下。
“看！漂亮吧！”陆小七指着路灯下面被染上色的飞扬的雪花，兴奋的说。
杜涛顺着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把视线聚焦在陆小七身上了。
他脸上的幸福和兴奋，嘴角洋溢的笑容，以及嘴唇上那血迹刚刚干过后的棕红色的伤口。
就算受了再多的伤，一句‘对不起’就能全部原谅么？
就算生活给了自己太多的委屈，也不想屈服，不想认输是么？
“是啊，是挺漂亮的。”杜涛回应着。
“仔细一看，你长的是挺俊的。”杜涛说着，搭在小七肩上的那只手，轻轻的划到他的脸上，捏了捏。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让陆小七措手不及。
他把头转到杜涛这边，而恰巧，不知从何处窜来的风，吹掉了他扣在脑袋上的大衣帽子。露出两只发红的耳朵来，也不知是因为冻得，还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俊……这不是用来形容女生的么？”
“恩，没错。”杜涛的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顺着脸颊的方向，自然而然的划到耳朵上，摩挲着那烫手的红晕。
心跳的剧烈，这样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下午。
生物解剖课，幻灯片上的被剥了皮的兔子，以及心里那只要被生吞活剥了的兔子，乱撞。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
陆小七把视线转到别处，他不要看，不要看他脸上的淡定和无所谓，也不要看那沼泽般的眼睛，——看一眼就会陷进去。更不要看他呼出来的白气，消散在风里。
直男的暧昧这种东西。
自己怎么能当真呢。
傻瓜。
他这样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