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人在临时搭起的围栏外面哗然一片,纷纷指点着那摩天轮上的人影,一个穿着黑色作训服的特警,正企图要爬上摩天轮的顶端!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人是不是疯了,还有这摩天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竟然能出动这么多的警察?
‘
巨大的摩天轮,静止于此刻。越往上爬,手臂就越是酸痛,耳畔的风就越是吹的凶猛,杜涛的作训服被风吹的鼓起来,索性脱掉,系在腰间。
钢索在手上勒成了一道道红色的印子,这些印子一开始只是发烫,后来渐渐地渗出血来。
耳畔的风声大作,嘈杂的通讯器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
“喂…………杜……杜涛,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杜涛,收到,请讲。”杜涛趁着回话的功夫,向下看了一眼,这么耗费心力的,居然才只爬了一半。抬头仰望着剩下的高度,不禁一阵头皮发憷。
“我们在下面……马上派人给你准备软气垫,如果上不去的话,不要……勉强……”最后的那半句不知被风吹走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剩下一堆嘈杂的信号,兹啦乱叫。
‘勉强?哼。’他杜涛从来都是在勉强自己,勉强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硬着头皮的听从老爷子的安排来到这警局,勉强着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人若是不懂得逼自己一把,他就永远都只能停在那样一个高度。
咬着牙,发红的掌心握上了上一节钢索,脚下腾空,用腹肌一顶,半空曲起脚来,勾上上面的横条,然后一个翻身,像是演杂技似的,吊在半空中。
台下的人大呼小叫的乱作一片。
凭借着在部队里练就的一身好身材,杜涛的每个动作都极具危险性,但在他那紧绷的神经下,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精密的仪器一样,显得浑然天成,没有一点危险系数似的。
到达顶端的时候,杜涛自己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
用力的敲了敲包厢。
“把门打开,陆小七,陆小七?”杜涛的半个身子都悬挂在外面,身下就是万丈深渊,这若是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声音,陆小七还觉的迟疑呢,这被停在半空中的摩天轮,怎么会传来杜涛的声音,等他将目光透过透明的窗户向外看去时,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杜涛又费了些力气,才让自己站在门边上,不至于掉下去。
这次他倒是看到陆小七了,不过……却皱紧了眉头。
“你干嘛抱着书包啊?”杜涛疑惑的问,他感觉陆小七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时的他应该是破涕为笑才对,可是……竟然还是一副苦瓜脸,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看陆小七全然没有动静,杜涛索性用随身携带的刀柄敲碎了玻璃窗,剥落的碎玻璃碴跟着风一起坠入深渊,晶亮的雪花砸在地上的时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周围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员纷纷散开到人群中组织大家有序的离开。
陆小七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抱着那个黑色的书包一动也不动。就算看到杜涛也只不过是转了下眼睛,那神情……好似已经看透人间沧桑的老头子一样。
“哎!喂!嗨。哥们儿,都这种时候了别玩忧郁成么。这破包咋还背着呢?”说着,杜涛就要用手去碰那个包,陆小七这时倒是开口了,不过,杜涛从来都未见到他如此严肃的面孔。
“别碰。”
“恩?”
“炸弹。”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字从陆小七的嘴里吐出来,杜涛浑身上下都有种发毛的感觉,每个毛孔都极度的放大,又在下一秒极具的缩小。
怪不得,怪不得这家伙抱着书包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呢,原来这傻孩子是担心一动就会爆炸啊,看来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有点好处的。杜涛心里暗想。
“凯哥,这里发现装在书包里的炸弹,请立马派专业的拆弹专家过来。”这句话传到下面的时候,在警员中间也引起了不少的骚动。炸弹……炸弹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啊,郑凯还算是冷静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闹腾了半分钟后,硬是被汪婷婷一拳给砸醒了。
赶紧电话联系相关的破弹专家,另一方面不动声色的进行人群的疏导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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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空之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看热闹的人群都在下面呢,正被警察有秩序的梳离,杜涛喘息了片刻,刚刚攀爬上来的确耗费了他不少体力,现在他倒是有些体力不支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陆小七的那只书包发呆。
“我说……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改天再给你买个书包吧。”这摆在眼前的事儿都记得火烧眉毛了,可这杜涛却在考虑以后的事儿,这有没有以后,还真不好说。
“不,这包跟着我也混了好些日子了。”陆小七仍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胸前的书包,寸目不离。
“成,那这个包咱们也留着,等再买个新的可好?”杜涛这家伙,别看凶神恶煞的样子,在某些时候还真会哄人,当然了,关键还是要看那人是谁。
陆小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这里风景真不错。”这句话中微微的透着丝颤音,杜涛是听出来了,陆小七已经害怕了,却强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杜涛忽然起身,狭小的包厢晃悠了一下,透明窗外的高度,现在加上被打碎的玻璃窗,更是容易让人心惊胆寒的。他违抗命令,单独关闭了通讯设备的声道,这下,可真的是再也没有人能打搅到他们了。
他半跪在地上,这姿势……倒是有点像求婚……陆小七知道两人现在正在闹别扭,他不肯低头认错,他不肯勉勉强强的接受杜涛的安排,所以……他什么都不说的坐在那里,沉默的样子,让跪在那里的人忍不住想要去逗逗他。
“陆小七……你还想让我证明什么啊?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冒着摔成残废的危险爬到这摩天轮上来,就是怕你一个人,会害怕,会哭鼻子,会心里憋屈难受,所以,我才上来的。”
摸了摸陆小七的手,然后包在自己温暖而又生疼的掌心里。
“还不够么?这些都说明不了你在我心底有多重要是么?”
“这些都还不够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老子我想办法给你,但……惟独这未来我是给不了你的,世事难料,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我哪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去给你许诺一个未来?”
“我喜欢你此时此刻还不够么?”握着陆小七的手,吻了上去。
陆小七的另一只手指抵在了杜涛的唇上,拒绝了他的吻,也不打算再让他说下去了。
“杜涛……你不是这种人。你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需要挽留,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去追,你只要拿着手铐把那人铐住就行了,用强的,给抢过去。”
“那我若是打算用强的,你可愿意?”
“还需要在乎我愿不愿意么?”陆小七浅笑着,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表情,那么淡漠,那么沉默。刚刚还在手机里拼命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赶来救他的这个人,此刻,竟是如此的冷酷。
“我做错什么了我?我保护你有错么?我怕你受伤也有错么?我……我。”杜涛此刻气的牙根痒痒的,恨不得能一口咬掉眼前的这个难缠的小鬼。
“是啊,你没错,你做的事情都是出于爱,出于喜欢。那么高大上的名词儿,我可担待不起,何错之有呢?”陆小七浑身颤抖着,接着说道:“那我呢?我哪里做错了?好端端的放着平常日子不过,卷入一个又一个案子里面,你能救我于危机时刻又能怎样?害我陷于危险境地的那个人也是你!”
“杜涛!你知道么?你的爱太危险了,太可怕了,我不敢靠近,一靠近就会有生命之忧。”
杜涛呆呆的,愣愣的听陆小七说这些话,心里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我是个胆小鬼,我不像你,是个军人,时刻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你可以觉的你死得其所,为了伟大的梦想和强大的祖国,你甘愿奉献一切。”
“可是……可是我不愿意。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的梦想没有实现,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啊!!杜涛!你到底明不明白?!”
说到最后的时候,陆小七满面的泪痕,吼着哭腔的拽着杜涛的胳膊,拼命的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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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似是逃避,大难临头,想着要各自飞而已。
其实……是深深的无奈,自责和悔恨的刀子插了一把又一把。
毕竟……谁都不愿当逃兵,除非情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