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正是夜生活的开始,酒吧里塞满了纸醉金迷的少男少女。七色彩光四处扫荡,冷冷地浮在空气中。荷尔蒙分泌过盛的男男女女贴身舞动,衣着暴露的妖娆女子整个身体都倾倒在男人的怀里,毫不避嫌地上演“蕾丝诱惑”。
嘈杂的重金属音乐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地提高音量,似乎只有把耳膜震碎,才能完全融入低等动物角色里。只求肉身,不要灵魂。
刺鼻难闻的酒气刺激着柒柒的神经,她摒住呼吸,捂住耳朵,才稍微适应了一点。她想逃之夭夭,可是她不能,她必须找到她哥。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熙熙攘攘的人群完全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各种衣着浮夸的少年挑逗着怀里的少女,还有不少娇嗲声传入她的耳朵。
眼前少年的脸骤地变成了艾伊森的模样,他低头深情亲吻着少女的嘴唇。柒柒摇了摇头,眼前的幻象才消失。虽然她了解艾伊森的性格,但她现在心里还是不爽,莫名其妙的。
她心一横,挤在舞动的人群中,用手臂推开遮挡她视线的人,在人流中穿梭。不少男人在柒柒推攘他时,趁机揩油,口水都蹭到她的肌肤上,她也顾不上犯恶心,呵斥着挣扎便继续寻找。
终于,在吧台边,她看到了艾伊森。
他闭着眼,倚着吧台,白色衬衣领口杂乱地敞开着,手中握着酒瓶,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脚边几乎围成一个圈的空酒瓶,以及调戏他的女生。
她和他仅仅几步之遥,为何她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整个世界?相隔再近,也触碰不到对方,这才叫悲哀。
以一头大波浪的美女为首的女生围在他身边,手不安分地隔着他的衣料,触摸他的胳膊。见他仍然闭着眼,毫无反应,大波浪的胆子便大了点,用手指轻挑起他的下巴,想凑上他的唇。
她的姐妹在一旁起哄,拍着手,笑得花枝乱颤,夸张的动作很是碍眼。
酒吧里鱼龙混杂,绝色美男当然也很多,但像艾伊森这样气场冷淡的很稀有,理所当然,勾起了她们的兴趣。而且他不反抗,只是一味地往嘴里灌酒,任凭她们折腾也无动于衷,十足像只玩偶,让人爱不释手。
借着酒劲,大波浪毫不客气地吻上他的唇。他的唇清凉香醇,似陈酿多年的美酒,愈是品味,愈发痴迷。在逐渐响亮的欢呼声中,大波浪并未离开,而欲进一步深吻。
柒柒疯狂地挤开相拥的情侣们,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没来得及推开最后一道屏障,就从缝隙中看到吻得火热的他们。她在心底咆哮着,推开她啊!推开那个女人!
艾伊森搭在吧台上的手突然动了,就像是感应到了柒柒心里所想一样,推开了大波浪。所有人都是一惊,大波浪也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只见他换了一瓶啤酒,又继续喝着。
原来他只是嫌她碍着他喝酒了。
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可一滩液体却突如其来地飞向艾伊森。所有人同时回头,柒柒手里拿着空酒瓶,怒气冲冲地等着吧台边的艾伊森,很显然液体来源于她手里的酒瓶。
“你是疯了么!艾伊森!”她咆哮道,“你怎么能喝酒!”
他可是胃癌啊。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位?”大波浪打量着柒柒,语气不善。
柒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柒柒冲上去,想夺走他的酒瓶,却发现他握得那么紧,仿佛是他的命。柒柒拿起吧台的啤酒就猛地往嘴里灌,食不知味,只空余苦涩。
她说:“艾伊森,今天你喝一瓶,我就陪你喝一瓶。”
艾伊森睁开眼,表情完全淹没在阴影之下,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柒柒拿起酒瓶,毫不间断地吞咽着酒水,一瞬间的功夫,她已经喝空了三瓶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中,可心里的苦涩却还是逆流而上,汹涌袭来。
哥。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呢?你颓废的样子让我好心疼。
泪滑落。
“喂,小妹,你也太嚣张了一点吧!”大波浪的姐妹们蜂拥而来,伸手推攘着柒柒。
柒柒不耐烦地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忽然,“砰”的一声,柒柒将手里的酒瓶砸碎。参差不齐的酒瓶在空中缓慢移动着,最后停在大波浪面前,她冷冷地说:“再吱一声,试试。”
大波浪有些畏惧地后退了几步,破碎的玻璃瓶可是一件利器,足以让她面目全非。原本以为柒柒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她后退,柒柒就会善罢甘休。可是,柒柒却一步步逼近大波浪,手里的玻璃瓶折射着五彩的光。柒柒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两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她的行动告诉了众人,她并不是想吓唬人而已。
第一个攻击目标是大波浪的嘴。
柒柒的手扬到空中,骤地朝大波浪的脸上挥去。一只手腾空伸出,紧紧地握住了破碎的玻璃瓶。鲜血迅速爬满他的指缝,凝聚成血珠滴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透明的液体也随着它的节奏一同滴落。一滴,两滴,三滴......
“哥,你还是不帮我。”
艾伊森依旧沉默。他拿掉她的酒瓶,又走回到吧台边,继续灌他的酒。
“不管我和谁闹矛盾,你总是不帮我。俞夏就算了,我知道她比我重要。可是那个女人呢?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趁你不注意强吻你!你为什么还是帮她不帮我呢?为什么?难道我在你心中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么?你说话啊!”她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一样在那摊血上践踏着,累了,才停下,似自言自语,“我至少...还是你妹妹啊。”
她坐到地上,两手撑在后面,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小孩,望着沉默的艾伊森,委屈地掉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