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甘雨相机行事,一次便对妻子提出说:“自己在餐馆做接待工作,是大材小用。自己要开间大贸易公司,这是他偷渡美国的目的,希望妻子理解他。”
李秀敏洞烛其奸,随口说:“你想干你的大事业就干吧!我不阻拦你,也不能协助你。我不能离开我父亲的餐馆,这餐馆还得继续办下去。父亲老了,必须有我帮忙。再说餐馆我已经熟悉,干贸易我不懂。”
陈甘雨说:“谢谢你的理解,我来美国就是要实现我的理想,发展贸易事业。你继续干你的餐饮业,希望我们的事业心想事成。”
陈甘雨如愿地选择华城办他的贸易公司,公司取名为《华凯贸易公司》。注册资本为十五万美元,乃是他骗取林玉娟的钱。这几年他虽然与李秀敏同居相处,但李秀敏从来不动用他的钱。李秀敏不缺钱,缺的是对她的关爱,能抚慰她脆弱的心灵。当初邂逅陈甘雨就希望陈甘雨能安抚她失去丈夫后的伤感。
陈甘雨毫无犹豫地离开了纽城,离开了爱他救他的李秀敏和他亲生的儿子,就像他离开了苏凤叶和女儿一样,没有一点眷念之心。
陈甘雨来到了华城后,偕同郭春香同居,他申请了执照,还聘请了几个职员,两个月筹备后公司便开张营业了。
陈甘雨利用他熟悉中国情况,专做中国生意。什么广交会,或各种交易会他都派他得力的助手参加。他不按规矩做买卖,他面授其手下,对对方工作人员啖以私利,给回扣,压低对方货价;或偷税漏税,或以次充好,赚取最大利益。甚至与国内的不法商人勾结向中国走私贵重物品,或偷偷出口中国文物……
陈甘雨鬼迷心窍,不惜冒风险,没几年工夫,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正如俗话说的“挣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利益熏心。
几年前当他还在书香村时,在县城见到他那学习很差的同学李光辉发财时,心就有不甘,就认定自己不笨。李光辉向他讲述了“发财经验”,如何不择手段巧取钱财之道,林春旺在深圳发了财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应了俗话说的“男人不激不发”。如今陈甘雨美梦成真,几年下来让他在商场上能呼风唤雨,令同行刮目相看,无不钦佩他的“经营之道”。
陈甘雨事业上的成功,让他变得财大气大,生活也变得奢侈糜烂。酒、色、财、气无不伴随其奢侈生活而慢慢地侵蚀其精神、其肉体。
却说陈甘雨经商“成功”,他的人气也随着水涨船高,在唐人街算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了。想傍他的人多,攀亲道故的围着他身边转的人也多。
其实,外人不知里暗,陈甘雨内心脆弱,虽说自己发了财,什么都有了:女人、家庭、事业、名望、地位。但他心很不安宁,生怕转眼瞬间一切又化为乌有。他屡屡做恶梦,一梦醒来心跳厉害,出冷汗。身边的妻子郭春香问他说:“甘雨你又做恶梦了,我其实也经常做恶梦,我看这几年我们虽然发财了,但经不起正义的审查,我们是在做冒险生意。我看从此就罢手了吧,做正正当当的生意,也不要再在人前炫耀自己,过一个普通人过的生活。”
陈甘雨说:“是的,我也想过,但欲罢不能。大舅二舅不是在大陆吗?就做最后一笔吧!从此金盆洗手。”
话说郭春香的两个哥哥,大的叫英豪,第二的叫英群,都在陈甘雨的贸易公司做事,几年来出了汗马功劳,因几经得手,胆子越来越大。
兄弟俩商量着要做更大的发财生意,大哥说:“英群,这几年我们为陈甘雨做事,好处全他占了,我们只得蝇头小利,太不公平了。要不我们来个卖毒品可卡因,不让陈甘雨知道,毒品混在货物里,海关不会查出的,只一次就能让我们东山再起。”
英群说:“行,人无横财不富,这几年就让陈甘雨占了便宜了,做成了这笔,我们另立门户,自己干自己的,不想再受他的窝囊气了。”
这次,兄弟俩联系到了从缅甸过来的贩毒团伙,初次购买了五公斤海洛因,兄弟俩精心设计,将毒品化整为零,混在货中。看看有把握过关,兄弟俩便在酒楼大吃一番,做发财梦。
几天后,货物通过海关,并顺利上了船。眼看事情顺利,兄弟俩甚为高兴,又在船上庆祝。英豪说:“若顺利通过华城海关检查,我们便大功告成,几年来的窝囊气一扫而空,我们发达了。这事千万不能让甘雨知道,天底下只有我们兄弟俩。”
英群说:“知道了,必须保密。”
其实,中国海关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毒品走私,已经通报美国有关当局,并等着他们。
兄弟俩多次走私,偷税漏税也被有关当局掌握,这回华凯贸易公司逃脱不了。
话说,“货”到达了美国,经海关细致的检查,确实查出了走私毒品。兄弟俩即时被抓,顺藤摸瓜查到了陈甘雨的华凯贸易公司。走私毒品,偷税漏税……陈甘雨从此一蹶不振:除罚没财产,还被投入牢狱;郭富荣也因儿子被抓而受牵连,因中国政府要求没收其贪污之款,归还中国,并要求遣返。
陈甘雨财产被罚没,又坐了几年牢,精神受打击,他出狱后回到家,只见屋子锁着,妻子和两个儿女不知去向。陈甘雨请人弄开房门,见屋内蛛网集结,垃圾尘土,家私凌乱,一片狼藉。
陈甘雨知道妻子已经携带贵重物品和子女离他而去。痛定思痛,他用几天时间打扫,整理。他决心从头做起,天无绝人之路,不信我才无用武之地。
(三)
万恶皆从邪念起,利益熏心何堪宜;徒然几度辉煌日,作孽天理罪难辞。
陈甘雨作孽自取祸端,不但财产被罚没,几乎殆尽,还坐牢几年。更让他雪上加霜的是被他视为宝贝的妻子携子攫财离他而去,几个职员也树倒猢狲散。当他从牢里出来时,成了孤家寡人,他对空屋唉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甘雨性格好强、聪明,决心从头再起。他卖掉原来房子,租间小屋又做起小买卖来了,省吃俭用,不几年又有了些钱。他不甘寂寞又娶了媳妇,艰苦过日子。所娶媳妇善良勤劳能同甘共苦,后来为她生了个儿子取名陈东旻。
由于劳累生活不检点,他犯了心脏病且越来越严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
俗话说:倦鸟知还。一天陈甘雨对妻子说,自己离开故土已经三十多年了,想在有生之年尚有些力气时,回故乡去,看看亲人,看看家乡的红叶,多年来自己从没忘记过,希望能还自己夙愿。
妻子关心他说:“你身上患重病,故乡遥远在千里之外。旅途劳顿你能经得起吗?还是安下心来在这里度晚年,我会尽力侍候你。”
陈甘雨说:“这里不是我的故乡,再好也难忘记故乡情。那里有我的亲人,他们正期待我归去呢!我去意已决,你不用再相劝。”
妻子知道丈夫的心,他惦念着家乡的红叶,家乡的妻子。便建议儿子东旻护送保父亲平安。
陈甘雨说:“游子海外漂泊,没修成正果,苍天罚我。虽说回去无脸见人,但若能归去,看一眼心中的红叶,死也瞑目了,这是天命。往后你自己多多保重,将来我不在了,你们母子相依为命吧!”
陈甘雨的人生充满着传奇色彩,他从一个朴实勤劳,有事业心的农民青年,却因扭曲了的性格而演绎出他短暂的人生经历。
那一日,陈甘雨偕儿子陈东旻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他再也不眷念异国他乡,却也心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