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听到这一声喝，澄钰竖着的尖尖的耳朵瞬间沮丧地耷拉了下来。不是吧……主人又改变主意了？还是舍不得让他吃，小气！他嘟着嘴幽怨地回头，看着匆匆走进来的程落绮。
摸摸脖子发现澄钰还没有咬下去，她松口气，看着来人，小声嘟囔着：“哼，谁要你管，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每次都在那里充好人，真是恶心！”
程落绮皱着眉头，那万年不变的亲和的笑容没有挂在脸上，突然就有了十二分的威严。“澄钰，你出去吧。”
“哦……”澄钰嘟着嘴，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那表情连她看了都于心不忍。不过想想刚刚这小雪狼还叫嚣着要吃自己，现在就蔫了，她又偷偷幸灾乐祸了一番。
“怎么，改变主意了？不杀我了？”她语带嘲讽，心想：果然不能听信这厮的诺言，简直狗屁不如！
程落绮难得地严肃，垂眸道：“对不起，我忘了我默许过澄钰杀你，我刚刚想起就赶过来了。”
她看着这个突然放下了架子朝她道歉的少年，一时间说不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见她沉默，程落绮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道：“你别怪澄钰，他应该没有想杀你，他是故意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救你。哼，这孩子，真是鬼机灵得很呢。”
她不明就里，奇怪道：“难道他以为你救我几次我就会忘了你杀了我全家吗？真是幼稚。”连自己的关系都撇不清，还要替那小雪狼开脱，切。
程落绮蹲下，一边把手放在她膝上帮她疗伤，一边微笑道：“我自然不是指望你能释怀对我的仇恨，只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请求？”她有些诧异。妖猎居然会有求于她？她探头看了看外面，想知道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又想搞什么鬼？”
程落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无奈道：“我说小九，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
她收回腿，凉凉道：“我有选择吗？你说便是。”
他不紧不慢地坐在凳子上，抿一口茶，缓缓道：“如今妖界多方势力都已经知道你还活着，而且上次我放了那蛇妖，恐怕她早已散布消息，……”
她转转眼珠，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想赶我走嘛，我也不稀罕在你家，我离开就是了。”她说着便作势要走。反正现在她还无法报仇，巴不得离这个可怕的妖猎远一点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妖界众生都觊觎九尾狐的内丹，如今你没有了父母庇佑，自己恐怕难以生存下去……而我，自然也不希望别人得到你的内丹，所以，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这个地方一般的妖进不去，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地方？”她不由自主地就被带进他的话里追问下去。
程落绮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好看的嘴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皇宫。”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皇宫？不行！在皇宫比在你家还危险，皇宫上空全是符咒啊，我根本没法使用法术啊！还有，我怎么可能进得去，皇宫能人异士那么多，万一被认出来，我就死定了。”
他勾起唇角，眉眼弯的很妖孽，“小狐妖，有我护着，没人能认出你。”
她白他一眼，“这就是你的请求？好像全都是在为我考虑嘛。”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到她颊边的手，把头转过一边，心里鄙视道，这死妖猎，不知道天高地厚，勾引起勾引的祖宗了。以为自己说的那么好听就能引自己上当了么？
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微笑道：“给你提供了这么诱人的条件，我自然也有我的要求。”
哼哼，你也有这么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她冷冷地瞟了白衣少年一眼，面无表情，“你说，我可以考虑一下。”
“第一，你替我去夕华宫偷一样东西。第二，你在宫里，要暗中保护皇上。第三，不许和皇上发生任何关系。”
她沉默了，低下头，生怕把眼底的思考和情绪都暴露给他。她有自己的小算盘，程落绮让她偷的东西，一定是非常有用的宝物，她如果拿到了，对她一定大有好处。还有，程落绮虽然厉害，皇宫之中也不是他说动手杀自己就能动手的，对于妖也是一样。另外，听说皇宫是人界最好最好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么算来，程落绮所提的事情对她还是很划算的嘛。
程落绮突然出手，“啪啪”几声在她身上贴了几道符咒。
“啊——你你干嘛，我答应，我答应你！你不要杀我！死妖猎！滚开！”她胡乱扑腾着，以为程落绮不耐烦了，要她的小命，可是扑腾了好久发现身上好像没有伤也没有痛。“你干嘛，又捉弄我！”她又羞又恼，白了他一眼。
程落绮憋不住，笑出声来。笑了好一阵才解释道：“胆小鬼，我不过是在你身体里放了几道能避开皇宫里结界与阵法的符咒。这样你就可以在皇宫里使用法术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法术。”
她很是不爽，冷哼一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
“因为我有这个。”他伸出手，女子漂亮的眸子倏地瞪大，慢慢地闪出泪光来。他手里拿的，正是三颗九尾狐的内丹。
他看着那眼中复杂的感情，悲哀，怨毒，仇恨，懊悔，愧疚……是他，是他让那双本该纯洁干净的眼睛变成这样吗？他亲手毁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又残忍地留下她独自承受失去的痛苦。而现在，他又微笑着揭开那篇痛苦地回忆来算计她。那一瞬，程落绮几乎笑不出来。
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哭出来，然后直视程落绮，好似下了十二分的决心，“好，我答应你。你想要的那宝物，就用我爹娘哥哥的内丹和我交换。”
“好，一言为定。”程落绮知道，面对九尾狐，最大的禁忌就是看它的眼睛，那无疑是不要命的做法。可是这一次，他却任由自己在那双绝世的眸中迷失了心智。
“你你你看我做什么……”她被盯得发毛，一个劲地往后退。
“没什么……”他低下头，无声地笑了。那抹苦笑被他的头发遮住，她看不到。“没什么……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羽瞳姑娘。”
他转过身，离开房间的时候，眼中分明有一丝说不清的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