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还不回去吗?”
“回?”
何处才是回?
一个本就居无定所之人,只有在路上,才是回吧!
“你去看着绮舞,我晚些再回去。”
沿路向西,向着月色,轻轻的迈着步子,洁白的袍子折射轻盈的月光,周身泛起一袭白氲,水面的风,迎面缭乱艳红的长发,心底一阵凄冷,不禁想起我的师父步浓,想起他穿着嫁衣惨死的爱妻——为何霍达门的人,就没有幸福可言?
“伊斯,为何你不答应父王的请求?我等你两年,才见你归来,为何要如此绝情?”
玛蒂远远的从台阶上奔下来,洁白的纱丽随风轻舞。
她是美的,却依旧比我的绮舞逊色太多。
绮舞只是静默,便能耀人眼目,一举一动,都能撩人心弦。
“我从未对你动过情,何来绝情?玛蒂,我不欠你,爱与不爱,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你……我爱的是你,自然与你有关。”她倔强辩解。
“可我并未觉得被爱,也并未有丝毫喜悦,反而痛苦不堪。如果爱是负累,倒是不如不爱。”
水面上的月兀自晃动,让心境宽和许多,或许,自己的话也说服了自己,“爱一个人,应当让他所爱之人幸福,并非是束缚,也与绝情无关。”
昨日,我就坐在这儿,对绮舞诉说我的自私,今日,却已看透。
“那个绮舞,真的是你的妻子?”
“这是我的私事,郡主,天色已晚,请回吧。”
“班拉说,你们还有了孩子,是四个孩子,你怎么还会叫她绮舞姑娘?你们怎么会丢下孩子跑来这里?”
默然无语,拾阶而上。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孩子也会变成飘散的浮萍,而夜吟诗人的孩子,是没有什么幸福可言的,倒是不如让他们呆在一处,安然享受荣华富贵。
她奔过来拥住我,“伊斯,我不要放手,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如何活下去?你害我苦等,日思夜想……我不相信你已经有妻有子,就算有,我也可以嫁给你。”
“玛蒂,爱人之前,先要自尊自重自爱。”
推开她,纵身而起,飞向府邸。
***
一群仆人打扫着院子和满屋子的狼藉,绮舞喝的烂醉如泥,歪躺在地上,轻纱扯的粉碎,满地的红纱如血。
“绮舞……”心底一阵怒火上涌,只想抽她两鞭子,伸手按住几个穴位,强迫她清醒过来。
“伊斯?”
她双颊醉红,傻笑着扑进我怀里,“还以为你离开了,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呕——”
她扯住我的袍子便呕吐起来,像是报复——她知道我是最爱洁净的。
清理掉她呕吐的秽物,拎着一条手臂,将她丢进浴池,站在池边冷漠俯瞰着她的反应。
“咳咳……大水,怎么会有大水?伊斯,救我……”
她扑通扑通的挣扎,酒也醒了大半,看到我时,忽然变得惶恐不安,缩进浴池的角落里,“伊斯,我不是故意饮酒。”
“你是有意的,拜师第一天,我便说过,习武之人不得饮酒。”
“也有人说,借酒浇愁。”她强词夺理,却不敢抬头,“你……真的打算娶郡主?”
“你撕掉自己的武器,还敢过问为师的私事?”
“你到底要不要娶她?”
“你说呢?”
“你要不要娶她,我哪知道?”
“不是自诩最了解我吗?不是叫嚷着我是你的伊斯吗?怎的又没了骨气?”扯掉身上的袍子迈进去,“说话呀?不是振振有词的嚷着要杀人吗?”
“她在那边投怀送抱,换衣服都跟着,我看不过去,你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说呀?她怎么会想要嫁给你,还有她两个姐姐,莫名其妙!”
“进入这宅子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不得动武,不得无理取闹,不得任性,不得惹事生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观鼻,鼻观心,心直接淹没在水面之下,凌乱的长发垂散开,遮挡住醉意嫣然的脸。
“你是四个孩子的娘,却还如此任性妄为,摔打了那些摆设,害十个仆人为你忙碌,好大的排场呢!”
“我错了。”她先一步打断我,又抬头狡黠一笑,“伊斯,你不会娶她对不对?她肌肤黝黑,又骄纵跋扈,配不上你。”
“你不骄纵跋扈吗?同是一类,我应当选郡主,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岂不更好?”
“可你不爱她。”
“不一定要爱才会在一起,我的师妹悠蝉不同样陪伴我十多年?!”
她垮下俏脸,却又旋即冷哼,强自扑过来拥住我,狠狠吻住我的唇,“你是我的伊斯,不准你娶别人,不然我就去大辽叫四个儿女来帮忙讨伐你!”
“哼哼,真是怕死了!”
不动声色抽去她的腰带,轻轻勾过她的腰,将她拥紧,细碎的吻,印上她雪艳的肌肤,一寸一寸怜惜不已……
“伊斯,你在做什么?刚才还生气来着!”她娇嗔的推拒,“你装的?”
“我从未生气,气大伤肝,我深谙医道,怎么会不懂?”
“呃……可是,你刚才明明就像是要杀了我。”
“有吗?我刚才很开心来着。”此刻更开心,开心于她永世不变的妩媚桀骜,开心于她的欲拒还迎,。
“你骗我?!”
吻了一下她因生气嘟起的唇,轻描淡写的笑答,“没有,我从不骗你。”纵然骗,也基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