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跳,像是一首无尽的诗,砰,砰,砰……血液在流动,生命激越。
心跳,伴着呼吸,成为一种乐,我赤脚,就踩在这砰砰的节奏上,吐纳之间妖娆旋动身姿,脚步无声,肢体无声,黑纱嗖嗖划过空中,但是我要在这嗖嗖声中辨别出我要踩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是鼓点……
是伊斯规定的鼓点。
两个月以来,我一直练习,却并没有觉得枯燥,反而像是一种享受。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我确定从未见过他,但是,在我睁开眼睛时,他凝视着我陌生打量他的眼眸,对我说,“绮舞,我是你师父,伊斯!你是绮舞,你是夜吟诗人。”
师父?!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师父。
却知道我为何叫绮舞,又叫夜吟诗人。
我会跳舞,身体本就妖娆妩媚,还有艳美的火焰花纹,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艳惹火,是因内力深嵌在肌肤的,那是内力运行的轨迹。
我是夜吟诗人,但是,我不会吟诗,也不会写诗,只会杀人,而且是在月色华美的夜晚杀人。像是天生就有这种能力,我能捕捉到心跳声,并让那心跳消失……心跳,是一首无尽的诗,死,也是一首诗——唯美寂静的诗!
可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醒来时,会躺在他身边。
还不明白,为何他看我的眼神既严厉又温柔——他会拥抱我,在我的招式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时,他会给我很温柔的拥抱。
有时,还会亲吻,这种亲密的方式,让我感觉甜蜜,狂野,温馨,让心跳动的很快。
总是在趁他吻我时,死死的抱住他不放!他身上的气息干净芬芳,令人沉醉!
他总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无奈,然后,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淡漠,却又趁我不注意时,会凝视我,独自微笑。
他的脾气和他的发丝一样,轻柔,温婉,像是一直那样慢慢燃烧的火焰,没有熄灭,也没有猛烈,整个人像是一头狮子,慵懒,沉静。
我喜欢在月色穿透窗子能照射到的床榻上,缩在他怀中入眠。
他总是在我偷懒时说,“绮舞,不要任性!”
总是在我看着他、努力想是否曾经见过他时,说,“绮舞,不要去浪费心思,烨的药,没有解药!”
烨……我时常听他这样说,像是一个人名……想开口询问时,他说,“问也没有用,我不会告诉你!”
醒来的两个月中,我从未开口说过话,他通过我的眼神,就要明白我要说的一切。
但是,我想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便又说,“你没有必要再开口,对于夜吟诗人来说,开口是一种累赘。对于绮舞来说,舞,就是一种语言。”
我想把要说的东西写下来,在我们居住木屋旁的地皮上,画了一些横横竖竖,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想要宁静的发泄,一种渴望交流的冲动……闭上眼睛,能听到鸟鸣,听到周围各种动物的心跳声……我想把那些跳动的声音记下来,但是,除了鬼画符,却无法写字……
而伊斯的字,像他一样美,横看也美,竖看也美,倒着看也美,正着看也美,一行一行,如行云流水,如黑纱舞起的样子。
我从不看字的内容,只是觉得这种表象赏心悦目……就像看着他,总也看不够!
他的眼眸像是月,眼神像是幽幽月光,明亮皎洁,他的微笑能让阳光失色,他的身型更比这片山林挺秀,他白色的罩袍上总是没有任何褶皱和灰尘,洁白,洁白,更胜过晴朗天空的白云……
从我醒来开始,我们在这片树林中居住了三年。
此时,正值大宋的雍熙二年,深秋,树叶凋落如雪时,他拿了新衣装给我穿,深红的红锦短卦,露腰,缀着鹅黄的玛瑙玉石,飘逸的衬纱长裙,飘逸华美,拿起一条同色的面纱,帮我罩在脸上,但是没有鞋子,在我看着光裸莹润的玉足疑惑时,他说,“夜吟诗人不穿鞋,鞋子是累赘!”
我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一身新衣,欣喜不已,他却说,“绮舞,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巴拉沙衮,你要去杀一个人!”
然后,他拿了一副画像给我,铺展开,上面是一个锐气逼人的人,他的帽子上插着一只华丽的羽毛,还有一个巨大的宝石,面容硬朗瘦削偏长,立体,宛若刀刻,鼻子下面有胡须,浓浓的呈一字型,眼睛是狭长的,眼角上挑,双耳带着奇怪硕大的耳环,有一种阴狠的感觉,身型却修长而俊朗……
伊斯说,“他叫珈布拉.卜格拉汗,是黑汗王朝的二王子。”
他像是有些担心,但是不知道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