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的慢,离江又宽,沈凡独自一人在船上慨叹良久,顿时觉得无聊起来。一望无际的离江江面上除了稀稀落落几艘行船外,就只有偶尔能看到的江中小洲,人皆觉得离江壮丽,可沈凡却只觉得好生无趣,又想起巫嫣,秦雨宁所说修行路上倾奇之事,便开始修行起来。
不料玄气刚入丹田,还不待沈凡压缩,便全部被剑型玄点阵吸个干干净净,一丝不剩。沈凡又尝试了一会儿,却次次都是被剑型玄阵吸去,而本身自己的玄点却依然是空空如也,甚是可怜。
沈凡气急,这剑型玄点本就是充盈状态,储存的也不知是哪类玄气,怎么还能吸收自己的不凡玄气。这样一来,修为必会凝滞不前。不要说是去窥那倾奇之境,便连着破晓境,自己恐怕也是要呆一辈子了。
正苦恼间,突然想起从太白剑宗内获得的那部《玄虚剑典》来,顿时灵光一闪,想道:“修不成本身的玄点,若是能够控制剑型玄点,不也一样吗?”一想及此,转又兴奋起来,停下修行,去翻看那《玄虚剑典》。
《玄虚剑典》能得魔魂附身,太白剑宗能执此冠绝天下,自有其不凡之处。沈凡天资过人,对修行功法,玄技一点就通。习这玄虚剑法倒也没有废多少工夫,总共一十八式,两个时辰就已学会了前十一式,而后七式,却总仿佛缺了点什么,不能领悟。沈凡满心都在能否运用剑型玄点内玄气上,也不去深究。立刻跑至甲板,准备演练玄虚剑法。
跑至船外,早已是明月高悬,朗星高照。沈凡右手握剑,按剑典所述,一式式使开,去引动剑型玄点玄气。
“风泉输耳目,松木助玄虚。”十一式使出,沈凡身形飘忽,剑起剑落之间,风声徐徐,泉声潺潺,剑光间更若有松竹虚影,随风舞动,全然看不清剑尖所指,剑势所向,忽而太白破星剑直指长空,体内剑型玄点纷纷运转,玄气纷涌而出,顺着剑身直去。一道玄黑剑气顿时冲天而去,隐于黑暗中难以辨别,由远看去,却是如同明月被横腰斩断,离江上惊涛骤起,仿佛为之震惊。
沈凡一剑使出,顿时喜形于色,说道:“好,既是由玄虚剑法驱动,今后就把你叫做玄虚玄气了。”又练了不知多少遍,待至剑型玄点气随剑转,方才罢休。却见东方红霞亮起,江上光亮一片,却早已是日出天明。
沈凡丝毫不觉疲累,便又去翻那《玄虚剑典》,只想尽快学全余下七式,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之声,循声望去,却见离船十余丈有一艘商船,离商船十来米却是只露出水面五六米高的墨绿色江兽。
这离江中江兽不知凡几,喜食人,不比两岸住的人少多少,而在江中又是霸主,寻常修士根本应付不了。平日往来船只,船身皆布玄阵,使江兽奈何不得。而这商船所布玄阵却是早被破坏,又是一庞然大物,船上楼高数丈,雕楼玉刻,气势恢弘。所载人员众多,在这浩荡离江中,宛若黑暗中的一点亮光,不多时便有江兽寻来。
这商船属离江北岸上虞城白家白鹿商队,商队主事白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满脸风霜,面上冷静如常,心里却焦急万分。商船状态原本出行前早就检查过一遍,岂知行到一半,船身玄阵突然损坏,若是往常,弃了货物往水里一跳,身为破晓境巅峰玄士的他可以顺流而去,有玄气护体,江兽也寻不得他踪迹。
奈何此番船上还有白家大小姐在,这大小姐从小喜文爱墨,偏对修行之事一点不感兴趣,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若只是丢了货物,凭他在白家多年的声望,最多不过受点小罚,但若是大小姐有了闪失,他哪怕逃离白家,也会受到不死不休的追杀。
那白小姐名倩儿,此时也走出舱房,看向那面目狰狞的江兽,脸上既惊又怕,向着身旁一俊朗青年,满是担忧道:“表哥,这江兽真是可怕,现下该如何是好?”
那被唤作表哥的名叫刘峰奇,也算得上是位少年才俊,生的俊美不说,修为也有破晓中阶,于上虞年青一辈中,也是个风流人物。同时又文武双精,风花雪月之词张口而来,轻易被俘获了白倩儿的芳心。
刘峰奇说道:“表妹不必忧心,若真是抵挡不住,我也可带着你跳入江中,有玄气护着,江兽也寻我们不得。”
那白倩儿又说:“表哥你真好。但如此岂不是要弃船上这么多无辜的工人水手于死地?我宁愿同他们一同去死,也不愿做出这等不义之事。”
听得这话,白严,刘峰奇心中齐齐叹气。刘峰奇叹的是:“表妹果然宅心仁厚,不过若真是到了危急关头,我便是违了她的意愿,也要救她离去。”
白严叹的是:“这死丫头果然是读书读傻了,就知道她会妇人之仁。”
众人心思各异,船上工人水手早就惴惴不安,万分惊惧。那江兽转眼即至,刘峰奇,白严联同船上几名玄士一同出手。奈何修为实在不深,甲板离江兽又有个丈许距离,玄气,剑气待击中江兽,早已是弱了几分,打在江兽身上,虽让江兽痛吼连连,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江兽狂性大发,怒吼连连,狠狠地撞击商船,震得商船摇晃不止,船上工人水手顿时站立不稳,更有不慎失足落水的人,甫一及水,便被江流带着往江兽而去,成为其腹中之餐。
白倩儿被刘峰奇护住,见到这一幕,双眼一红,眼泪簌簌地掉下来。白严见状,朝着白倩儿喊道:“小姐,情况不妙,如今只有弃船而去了。不然今日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刘峰奇一边努力站住脚,一边看向船底发狂的江兽。江兽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是方才众人投掷下去,却也只是让其微微受创,墨绿色的鲜血缓缓流出。
刘峰奇心下焦急万分,知道江兽鲜血会引来更多江兽,这样下去,江兽数目一多,他也不一定能带着白倩儿全身而退,耳边又传来江兽震动天地的怒吼声,当下再不迟疑,看了眼仍在伤心落泪的白倩儿,微微咬牙,一掌击在其后颈,白倩儿顿时晕了过去。
刘峰奇朝着白严等人喊:“白叔,趁现在快走吧。诸位兄弟们,虽然对不住,但还请大家尽快跳入江中逃命吧!”普通人落入江中,幸存几率不比扔铜钱铜钱立着的概率大。刘峰奇虽然心下不忍,但也是无可奈何。
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人落水的声音,船突兀地停止了晃动,整个商船寂静一片,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刘峰奇看过去,只见白严等人都瞠目结舌,看向江中。刘峰奇顺着他们目光看去,顿时也惊住,那江兽背上不知何时竟深深插进去一柄长剑,血不停地从江兽口中流出,显然是命不久矣。
再看不远处,一艘木船正缓缓驶来,船首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却神采奕奕,只见他右手一挥,江兽背上长剑随之而起,凌空飞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少年手中。待木船离近,少年又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上船,这少年不是沈凡又是何人。
商船上蓦地炸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人喜笑颜开,手舞足蹈。白严松了口气,指挥手下准备接舷登船。刘峰奇看看晕倒在自己怀里的白倩儿,苦笑一声,眉上却也是一片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