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散出的光驱走了黑暗,映红了柴房,只见洛露衣衫整齐地站在床边,两眼犀利而戒备地盯着进来的母子俩。
老板娘的手一抖瑟,那披散着黑发的女孩子脸色白皙如玉,清清冷冷,还真的吓了她一跳,只是……这也不像个鬼呀!
“儿子,哪来的鬼啊?这不是你娘子嘛!”她好不容易扯动了嘴唇,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对瑟缩在她身后发抖的儿子说。
“娘,她后面……”张大俊战战兢兢地伸手指了指,眼里满是恐惧。
老板娘高举起灯笼,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努力挤出僵硬的笑容:“洛小姐,你后面是什么?”
从小练过武,虽说胆大,可见儿子吓成这样,她心中无底,不免也有所恐慌。
洛露移开身,淡然地说了声:“你自己看!”
老板娘迈动脚步,打着灯笼细细瞧了瞧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俊儿呀,床上只有床褥子,哪来的鬼啊!”
“有……有!白白的……毛毛的。”他抓住母亲的衣袖,身子仍在不停颤抖。
洛露抿着嘴偷笑,心里暗骂:谁让你听你娘的话想进来做坏事?
刚才自己正睡得香呢,这傻子竟然摸索着进来,两手伸向她的脸就摸,吓得她大叫一声坐起,睡在她身旁的白鼠“倏”地一下钻进了被窝。
“娘子,娘子,我娘说,我们睡觉。”张大俊嘻笑着解开衣袍,动作麻利地脱了裤子,正当他扑向床上的洛露时,白鼠突地跳到他肩上。
“吱吱吱吱!”几声叫唤,前脚一飞跃攀住了他的大耳朵,身上的毛摩挲着他的脸,爪子挠着他的耳廊,尾巴甩打着他的脖颈。
受惊的张大俊眼角瞄到这白色毛茸茸的怪物时,竟不仔细看,立刻吓得屁滚尿流……
老板娘提着灯笼在柴房里转了个遍,也没见到儿子说的白白毛毛的“鬼”。
当然鬼是看不见的。
“俊儿呀!哪里有鬼哦,你还是留下来陪你的娘子吧。”
“不不……不,我不要……”张大俊抖缩着摇手,牛眼里的惊恐毫无褪色。
老板娘气恼地睇了一眼床边的洛露,又无奈地看看瑟瑟发抖的儿子,叹口气,悻悻地牵着他的手离开了柴房。
“Jerry!Jerry!”洛露高兴地从被窝里抱出小白鼠,嘟着嘴儿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谢谢你!真好诶,你能保护我了!”
小白鼠骄傲地晃头晃脑,吱吱地发出胜利者的叫声。
为了回报白鼠“英雄救美”,睡觉时,洛露眼看着它得意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也没把它拎出来。
从此后,老板娘再也没让儿子进柴房,主要是张大俊死活不敢进了!
***
这天,天气晴好,洛露正擦着桌子,忽而听见大街上闹哄哄的,便拖带着身后的“油瓶”,好奇地走到门口踮脚远眺。
只见不远处一头白色的大马上坐着一位俊逸非凡的美男子,两边是佩戴着刀剑,身姿英挺的侍卫,他们正威风凛凛地呦喝着路人“让开,让开!”
走得近些,洛露的眼睛也就睁得越大了,那蓝带束发,一身华贵衣袍的马上男人——眉目俊朗,高鼻薄唇,唇角勾着淡淡的微笑,怎么如此眼熟?
再近些……噢,老天有眼,他不就是曹子浩吗?
“耗子,曹子浩!”她脸上立刻浮出惊喜之色,拚命摇着手,大声朝他喊叫,“曹子浩,曹子浩,耗子,我在这儿!”
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对!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的!不过,他怎么会如此华丽?如此高贵?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洛露平生第一次见曹子浩有种玄然欲泣的感觉,眼里弥漫起水雾,声音也哽了:“耗子,我是洛露,我在这……”
马上的男人循声望过来,看到茶楼门槛边站着一位梳着两个丫环发髻,清爽的没有任何饰物的女孩,她身上穿着淡紫罗裙,同色的腰带紧扎,至所以看似紧,只因为她的腰带被一个长相丑陋的大男人拉住了。
这情景不禁让马上的男人眉目微拧,眸色一沉。
太不协调了,她如此清丽素雅,怎能让一位丑男如此牵拉?
“凌侍卫,去茶楼!”他下了命令,四个侍卫闻声立刻开道,朝“茗香茶楼”过来。
“你快放手!快放手!我未婚夫来了!”洛露甩动着腰身,用力地去掰张大俊的咸猪手。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个多月,终于见到他了,原来他真的跟她一样穿越到了大梵王朝。
“不,不!你是我娘子,我不让你逃走!”张大俊吧唧着鸭嘴,大手攥得腰带更紧了。
“嘿嘿!”一把挂着流苏的扇子敲打着张大俊的手,磁性的声音透着不满,“你一个大男人拽着人家姑娘的腰成何体统,放了!”
最后两字向上扬高了音量,带着明显的命令。
“我不放,我不放,她是我娘子!”张大俊哭闹了,牛眼里泛起了洪水,一泄“千里”,好不容易有了个漂亮的娘子,怎么能撒手?
洛露又欣喜又难堪地盯着她的曹子浩。
“耗子,你来了?”她温柔地问,从没有过的温柔,说出口,不禁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男人似乎没听到,眸孔微缩,平淡地瞟了她一眼,随即又投向了张大俊,幽深的眸子变得愈加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