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一个圆胖的身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殷夫人!”来人热络的说。
“钱钱掌柜?”她惊愕,他不是死了吗?难道特地还魂来找她?
“太好了,殷夫人你没事就好了。”他高兴的上前和她打招呼才后知后觉看到树影下那个像冰一样冷的男人。
“殷,殷,殷教主。”他吓得魂飞破胆。他们只是经过看到有火光才停下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故人。
“钱掌柜你没事太好了,你是要到芙蓉镇吗?我们和你们一道走,外子受了点伤。”她开心的说,看到了他的影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鬼魂,她真的好高兴他还活着。
“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忙。”钱掌柜转头命令马上的几个剽悍的男人。
“他们是?”萧依依迟疑的问。
“是我请的保镖,上一趟真是吓死我了。说来话长,我正想到鹰教报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夫人,真是太好了!”
他把马车让出来给他们夫妇二人,自己坐到了马车前。两人心神一松,早已不支的身子软软的瘫在了暖和的马车里。
……
她好像睡了许久漫天铺地的血在她身上、殷野的身上流淌吓坏她了。用力的睁开眼,好半晌才回过神,他们回到断魂山,回到家了。
“依依妹子,你醒了么?”
“芸姐姐!”
“野呢,他怎么不在我身边?他受伤了,快找神医前辈给他诊治啊。”她急急的说,从床上坐起差一点跌下床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别乱动,不顾自己也要顾着肚子里头的那个啊。教主在隔壁房静养呢。神医前辈已经看过了,教主的伤已无大碍了。”莫芸一边大吼一边冲上前去扶住了她。
噢,她立刻松了口气。
“先把补汤喝了,这是教主吩咐的,否则不准下床!”
好嘛好嘛,她喝就是,干吗这么凶啊!她乖乖的喝完,昏睡了三天才觉得缓过劲来。
殷野仍在昏睡中,不过气色看起来挺不错。
“夫人,别担心!教主的复原能力足以媲美蜥蜴,不用十天就可以生龙活虎的到处吼人了。”神医鬼见愁打趣地说。
蜥蜴?她轻笑出声,估计野不爱这个比喻吧。
正好此时钱掌柜求见,她颔首离开病房到花厅迎接他们的救命恩人。
“夫人!”钱掌柜乐晕了,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教鹰教的座上宾。那些传说中穷凶极恶的人因为他顺手之劳把教主夫妇送回来,个个对他笑眯眯的,虽然笑起来也没看起来慈眉善目一点。
“钱掌柜,当日之事受累了,依依深感抱歉。”
“夫人,在下受之有愧。没有保护好夫人小的才万分不安呢。”
“钱掌柜当真是有义气的汉子,鹰教交了你这个朋友了。”四十几岁的人了被依依这一捧受宠若惊脸居然红了。
“当日你是如何脱困的?”
“那个恶人一掌把我打飞了,幸好那个山坡一棵大树挡住了才没一路滚到坡底,不过摔断了一条腿。后来有一猎户经过把我救了,养了快一个月才好,所以才迟至那日赶往鹰教报讯,没想到因此碰到教主和夫人,真是万幸啊!”他是心有戚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当日允你的十倍报酬,另外这些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的家人,这件事就有劳钱掌柜打点了。”
“多谢夫人了。”他感激的说,原以为这趟生意赔到姥姥家了,而且弄丢了教主夫人恐怕项上人头也不保,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赚番了。
“这面鹰旗送给掌柜的,日后钱掌柜不必担心再碰到劫匪了。”
“这,这,这,在下如何敢当呢?”他无措的看着那面小旗帜。
天啦,是鹰教马队的鹰旗耶,有鹰教马队的人保护,他的货物安全无虞了。
“大恩不言谢,你就收下吧。”
“是是是。”他激动万分的接过。
“已近年关,掌柜的早点启程和家人团聚吧。”
“那在下告辞了!夫人日后有事吩咐,我钱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钱掌柜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野应当快醒了吧?她得下厨去做些他爱吃的菜,当然顺便替他补补身子,她正想着菜色,门外又有人来报神剑山庄的人求见。唉,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她以为是上官谨,没想到是上官聪。
“萧姑娘,不,殷夫人,听说你恢复记忆了当真可喜可贺啊。”
“多谢!不知上官二爷远来所谓何事?”
这个上官聪在神剑山庄是一个特殊的人物。虽为仆,但上官谨待他似乎为手足,放心的把偌大一个神剑山庄交给他,而自己尽管沉迷武学中。
“这是少爷让我拿来的。”
他打开了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放的是那方名琴,绿绮是也!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上官谨此举何意?
“名琴赠知音,此琴也只有夫人绝代风华才配弹奏它。”
“夫人,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他迟疑的问。
“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不当讲就不必问,问了不就是想说给她听嘛。
“少爷对你一片痴念但绝没有什么非份之想,若有得罪之处绝不是他的本意,夫人可否原谅他?”
“这是你家少爷要你问的?”
“不是,是我自作主张才问的,我只是看不过去少爷终日为此不安。”
“你倒是忠心,此事我心中自会拿捏。如今敌我立场上官二爷请回吧。”
“夫人保重,上官聪告辞了!”
心中暗暗叹息少爷的痴,只盼萧依依既已恢复了记忆他从此断了念想。
那日见野受伤她又中急怒自是把一切迁怒到发出盟主令的上官谨身上,如今想想似乎有些蹊跷。如果想杀野的人不是上官谨,南宫怜虽有杀意却已表露在外,那个人,那个人的心机好深啊!
好一个借刀杀人,那对表兄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吧!她的眉轻颦,那个人到底是谁,感觉很近又很远,会是谁呢?
……
那天是腊月里最冷的一天,大雪纷飞。
玉门关外两军对峙。中原武林这边来了好几百人,各大门派的高手也是倾巢而出。反观鹰教也就四五十人而已,但没有人敢轻敌,那些人随便一个站出来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了。
带头的正是殷野,他冷睥着众人,脸上阴寒的若是胆小的人真想转身就逃。这些人真该死,他和爱妻一路游山玩山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些人一跳出来让爱妻饱受惊吓甚至连做数日噩梦,他岂会轻饶?
他本无入侵中原之意但这些人非要这么猜疑他,黑锅都背了不落实岂不大大的让他们失望了?他冷冷的,残酷的笑了。
上官谨心中早推演过几遍了。几日前他就暗中送信到少林寺。少林寺虽为武林泰山北斗但方外之人一向不问俗事,但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也无法坐壁其观。
说来也巧,那日和殷野过了一招,发觉殷野的内功心法是天山派失传已久的“紫脉心法”,才知他是天山老人的徒弟。少林寺闭关许久的三大神僧和天山老人有些交情,所以三位神僧听闻此事,当即出关往这里赶来了。
以他的实力就算不敌殷野应当也能打成平手,何况他受伤才愈他又多了一分胜算。其他的人虽然不好相与,可他们人数多过敌人数倍只要拖延到三大神僧赶来,不管是以人情还是以武服人,他们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鹰教之人本就不理那些繁文缛节,既然要开打那就打,根本就不要交待什么场面话,何况他们个个都憋着口气,所以,当下一言不发就开打,殷野更是一马当先,中原群雄只好仓促应战。
上官谨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眼前这一黑一白的两个影子如骨附蛆绊住他。这二人正是漠北黑白双煞,他们二人武功在鹰教中不是最好的但轻功无人可及,连殷野都自叹不如。二人本是双生子所以心意相通,他们只守不攻,目的就一个绊住上官谨。
耳边不时听到惨叫声,那殷野如入无人之境,玄冰剑寒光所到之处非死既伤,武功稍好的苦苦支撑,稍有差池就成他剑下亡魂。至于他身边的两大护法,柳清和笑问天替他防守得严严实实。上官谨数度抢攻但一分心又被双煞二人缠住,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当下他只好敛下心神不敢分心四周,他知道只有先伤了这两人,才能打破这个处于挨打的局面。论武功他们二人根本不是上官谨的对手,反正这又不是比武输了也不要紧,他们只要缠住他就行了,是以弄得上官谨疲于应付。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法号,上官谨心神一振,是神僧们赶到了。
“二位好轻功!”上官谨赞道,同时撤了剑势。
“上官盟主过奖了。”两人一晒居然是异口同声,悄然的退了下去。
上官谨暗想,这鹰教个个训练有素,难怪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江湖无人不知的第一教。殷野实在是个能人之辈!
殷野正杀得性起突然战场上闯入三道灰色的身影,柳清和笑问天不知什么时候被逼退到一旁。他心中暗惊,这三个老家伙武功很强,似乎和他不差上下。
双方人马此时都收了手,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内身影翻滚的四道身影。心中均有一疑问这三人究竟是何人?
“好强的紫脉心法!”
“天山老友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殷施主,可否听我们一言。”
“你们认得家师?”
“双方都罢手如何?”
“好。”殷野率先撒剑了。
“殷野,你果然不负魔煞之名,两百招了我们三个和你堪只能打成平手。江湖代有人才出啊!”三位灰衣老僧赞道。
“过奖!你们有话快说!”他不耐的催促,这三个老家伙谁想和他们攀什么交情?
在三大神僧极力的擀旋下,双方终于同意罢手了,前事就此揭过中原武林各派不得再向鹰教挑衅寻仇,至于鹰教也不得无故滥杀各派弟子。各大派掌门人甚至立下字据为证。有些人自是不服,但大势所屈,就算日后想报仇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一战中原武林死伤了不少好手,而鹰教没什么伤亡,有伤也不要紧谁让他们有个令鬼都发愁的神医呢。看起来中原武林是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大家心里也是暗存愤恨。
“殷野,我想和你比试一决高下。”上官谨当众挑战。
于公,此事虽是南宫怜的好大喜功引起,但追根究底错都在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替中原武林找回点面子。于私,他天生武痴放眼江湖却找不到对手,而殷野是一个很诱人的挑战。至于最私心的是,他是萧依依的夫君,或许潜意识他想争一高下,证明自己并不输给殷野吧。
“时间、地点。”殷野傲然的问,接下了他的挑战。
“元灯节,断魂崖!”
“好!殷某恭候大驾!”带着鹰教众人瞬时退得干干净净。
大雪又开始下了,白茫茫的雪花掩盖了那些血迹,此时四周静寂无人了,仿若刚刚那一场厮杀只是一场幻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