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栊翠庵中的侍卫却是不少的,因此那焦大不敢冒险,只得隐于一株梅树之后,好在天已黑透,不但连月光,便是连半颗星星亦无。而这时正巧智能儿与另外一个大约才十三四岁的小尼姑走了过来。只听那小尼姑道:“可怜淑宁公主就这般被那贼子掳了去,竟是半点音讯也无,若是淑宁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如何是好?真是罪过罪过了。”智能儿闻言,不觉咬牙道:“主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我只恨那天杀的贼子,若是叫我知道是谁掳了主子,我才不管那什么出家人不得妄开杀戒的话,定要叫那贼子尝尝那凌迟之苦!”顿了顿,又面露戚容地道:“可怜主子从小到大连强盗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又哪受过此等苦处!”言及此,竟不觉落下泪来。
那焦大听了那小尼姑和智能儿这么一番对话,心中暗忖道:“瞧来这淑宁公主还真的是被强盗掳走了呢,如此一来老太太应该能放心许多了罢。”想到此,焦大便一个闪身,跃出了围墙,飞也似的往荣国府的方向去。因为走的匆忙,因此焦大竟是没有发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胤祚正躺在那里。
胤祚看着焦大远去的背影,并没有去追,只是冷冷一笑,暗道:“看来这贾老太婆比想像中要精明上许多,事情变得愈来愈有看头了。”想到此处,胤祚也就不再多作停留,只飞身向大观园的方向去了。
黛玉见到胤祚前来,不觉露出一抹笑容,因问道:“大师兄,如何了?”胤祚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小师妹你的所料,那贾老太婆竟是这般难缠的,那派来的那人武功虽不及你我,但在江湖上怕也是少有敌手了。”黛玉闻言,因讶异道:“有这么厉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胤祚道:“看样子似乎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了。”
黛玉想了想,因道:“看来这个人定是那焦大了。”“焦大?”胤祚疑惑道,“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中有叫焦大的么?”黛玉笑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我听爹爹说起过,当初外祖父出征时曾意外救得一个江湖人士,名叫焦伯瑜的。那焦伯瑜因感激外祖父的救命之恩,遂改名为焦大,投身在外祖父麾下效力。此人武艺高强,绝非凡类,但后来自从外祖师死后,他便不知为何被贾老太太赶去作了马夫,如今想起来说不定这是什么阴谋也是不一定的。”
胤祚细细地想了一下,方道:“焦伯瑜,我想起来了,此人是当年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杀手,外号叫作什么‘夺命一刀’的,最是擅长暗器和下毒,犹喜飞刀,一身轻身功夫在当时罕有人及。后来因任务失败被人追杀,最后负了重伤,当年追杀他的人只当他已经死了,竟没有想到他被当年的荣国公所救,还藏身于荣国府中。”
黛玉闻言,又问道:“大师兄,今早你去姐姐那儿,可有发生什么事的?”胤祚听了,不觉讶异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怎么了?”黛玉想了想,道:“这样瞧来,却是有些古怪的,这样罢,明天我们不要声张,只悄悄地去妙姐姐那里一趟,如果那贾老太太果然是个厉害的,她定会再派人来查探一次。”胤祚惊道:“小师妹,你是想引蛇出洞,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黛玉闻言,却是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大师兄会保护我的,不是么?”胤祚闻言,俊脸一红,道:“那是自然的。”黛玉听了,因笑道:“这样我还怕什么?我有预感,很快就有一条大鱼要被我钓上来了。”胤祚听黛玉如此说,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次日,天还未大亮,黛玉便同胤祚一起悄悄地坐上马车往京城西郊林家的别庄去了。这别庄说大不大,说小亦是不小,但是其中美景却是令人叹为观止,就连康熙亦曾赞叹其“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果真似人间仙境一般,故而林如海便将其命名为“小瀛洲”。小瀛洲与御田庄同样都在京城西郊,然而两者却是有段距离的,只因两者位于不同的岔道之上。而那小瀛洲更显得远些,同那最西边的刘家庄只是一水之隔。
黛玉同胤祚两人到那里时已经快近正午时分了,且又早膳都没来得及用,这会子早已是饥肠辘辘,因此两人便在路旁的一家小酒店停了下来,只想先吃些东西再赶路不迟。
这家小酒店却是不比那城中的大酒楼,只是简简单单的三层楼,连名字都没有,只在路边插了一根竹杆,上面一个大大的酒字旗随风飘荡,最底下是厨房,若要吃酒吃菜的需上二楼,而三层楼上却是几间小套间,只有一行人比较多的才上三楼,大多数的人还是集中在二楼的。“这乡下地方,也有这么干净的一家小酒店,倒也是极难得的。”胤祚坐下后,见那桌子上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不觉赞叹道。
黛玉听了,因笑道:“想来也是极朴实的庄户人开的,手脚勤快些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正在这时,一个庄家人打扮的妇人走了过来,因问道:“爷和姑娘想吃点什么?”胤祚因想着黛玉素来吃不惯京城的饭菜,嫌太过油腻,因问道:“你们这里可会做扬州菜?”那妇人笑了笑,道:“若是些许小菜倒也做得。”
黛玉道:“既如此,你只做个红烧狮子头,青椒炒肥肠肚儿,再炒几个素菜,再来盆子汤就成了。”那妇人答应了一声,又听胤祚道:“再来一壶子酒来,要好些的。”那妇人听了,笑着去了。没多时,便见那妇人将黛玉要的菜还有胤祚要的酒给拿来了,黛玉原饿得狠了,也顾不得胤祚,只自己端了饭碗便吃了起来。胤祚见了,却是一笑道:“小师妹,你慢些儿,没人跟你抢。”言罢,又拿了那壶酒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