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震源那个郁闷啊!
进宫十二个时辰了,两下了十二个时辰的棋。
一开始,是皇帝笑眯眯的让他陪他下棋,叶震源自然没得说,一直下到次日天亮,皇帝上朝去了。叶震源原本以为可以结束棋局开始说正事了,也便站起身来,岂料,便在此时,皇帝笑道:“不不,卿家少待,待朕上过朝,再与卿家一较高下。”
说话间,又招出一名太监,陪着叶震源下。
叶震源无奈,只得继续下棋,好在他功力深厚,不眠不休也不觉得疲乏,只是心中惊疑不已,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
这心一乱,棋也乱,不过半日,竟是被那太监连赢了数十盘。
叶震源佯怒将那棋盘一推,道:“公公下手也不留个情,不玩了不玩了,我要面圣。”
那太监显然是知道皇帝的意思的,忙起身道:“不忙,不忙,叶元帅,不妨先用点点心,待圣上醒来,咱家再去通报不迟。”
叶震源听皇帝已经睡下,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听从那太监的话,匆匆用了些点心,与那太监谈了半晌话,皇帝方才悠悠转来,笑道:“卿家倒是精神,朕实在是困极不得已先睡了个时辰,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杀一局。”
皇帝兴致勃勃的摆好棋盘,一副不杀一盘不干休的样子。
叶震源站起身来,正色道:“圣上,不知道圣上召末将独自进宫有何要事?”
皇帝哈哈大笑,道:“不忙不忙,说有要事,也没什么要事,卿家在前方大破古益国大军的事,朕已经听说了,心里甚是高兴啊。来来来,不忙不忙,先下棋先下棋。”
说着,皇帝自己当先在中央放下了一枚棋子。叶震源无奈,只得随手放下一枚黑子,此时他心事重重,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围棋盘上的得失,他渐渐担心起城外的大军来。
他进宫多时,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挑拨一下,大军真被调动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叶震源手不觉抖了一下,下了一个几乎等于自杀的一子,要是皇帝在旁边再补上一枚白子,那么,他的一大片黑子就非得被吃了不可。
但皇帝却似乎没有看到一般,在另一侧落下了一子,而后方才一副后悔的样子,道:“哎呀,亏大了亏大了,卿家呀,要是朕在这里下一子,你的半壁江山可就没了呀。”
闻言,叶震源不由心头一震,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的半壁江山就没了。”
要知道,像这样的话,一般是不会出口的。
但从皇帝的反应中,叶震源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一子,皇帝明显是故意下错的。显然,皇帝是想借用这一下来拖延棋局结束的时间。
这就是说,皇帝一直在拖延时间。
这么一想,叶震源顿时就明白了:“原来,皇上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大军,要事他们轻动,就说明我有反心,马上就会有禁军拿下我。要是他们不动,我自然也就洗清罪名,可以正式和他谈六王爷的事了。”
想到这里,叶震源觉得自己额头都在微微冒汗了,这个皇帝,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心计了?
“不对,皇上向来仁厚,一定是有人给皇上献上了这么一条计。看来,这人不会就这么罢休啊,唐方用啊唐方用,你们可得冷静啊。”叶震源心里震惊不已,但此时却并无任何法子,只得在心里祈求唐方用等人保持冷静,等待皇帝的考验结束。
“爱卿,该你下了。”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叶震源一惊,匆匆胡乱的填了一子。
伴君如伴虎。看似平静的皇宫内院,此时,竟比千万里外的北关前线还要凶险万分。
……
就在叶震源小心翼翼的面对着眼前的棋局的时候,此时,叶归也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元帅被囚皇宫,盼公子相救。顿首。”
真是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当然,信中的内容他是很明白的。
叶归坐在酒馆的一张桌子边,端着酒杯,在心里暗暗想道:“叶元帅被囚禁在皇宫,要我相救?这……谁不知道元帅他本领高强,他要走,一般人真能拦住他?可要是武尊级别的人出手,我也没辙啊。”
“真没想到啊,叶元帅一生征战沙场,竟然落到如此下场!”旁边,一个客商模样的人叹了口气,将一口烈酒送入口中。
另一人也是唏嘘不已,道:“可不是嘛?据说,已经被打入天牢,不日就要问斩了呢。”
叶归闻言,再也坐不住了,身子一动,在那两名商人身边坐下,道:“两位大哥,不知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两名商人打量了一阵叶归,似乎是在确定他不是坏人,方才道:“这位兄台,我们刚从京城出来,这消息啊,在京城一带已经传开了,唉……”
“可不是嘛,本来,叶元帅领着大军已经返回京城了,没想到,朝中奸臣搬弄是非,硬是说叶元帅班师回朝,是为了倒戈一击。结果,皇上听信了奸臣所言,将叶元帅独独召回宫中,立时拿下,投入了天牢。而叶元帅的数十万大军呢,则被下过圣旨,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军营,这一离开啊,等同谋反呀。”另一名商人则讲了一下军队的事。
叶归闻言,更是心惊不已,心中暗道:“不管叶元帅是不是被投入天牢,要是这大军一旦有个轻举妄动,这谋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对于自己这个不知道哪一代祖宗,叶归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他知道,在最后,叶家终于还是逃到古益国去了。但眼下,既然有他在,他就绝不会人叶家的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这就是一种血缘。至于会不会改变历史啥的,他可懒得管这么多。
“唉,真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振臂一呼,救叶元帅于水火啊。”两个商人叹息了一阵,眼见酒菜已经不多,便向叶归道:“这位兄弟,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说着,结完帐,径自走了。
叶归想了一阵子,暗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得看看去。”到了没人处,身形一隐,玄空遁施展开来,已去的远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赶到了京城。
京城的传言,果然比其它地方要多的多,叶归稍微听了一下,便已经听了个大概,暗道:“看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探知元帅的真实情况了。”
但他却并不敢直接跑到皇宫大院里去找,他知道,要是叶震源真被关入天牢,那么必定会有高手在守着,而且,那些高手绝不会简单,自己冒冒失失的跑过去,能不能找到叶震源另说,没准会把自己也陷进去呢。
有了这个念头,他便谨慎了起来,放下了进皇宫内院的打算,身形一展,向着城外军营而去。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大军不要轻举妄动,不要给文聘以口实,虽然目前并不知道那“奸臣”是谁,但叶归已经有大半确定就是文聘了。
不一时,叶归身形一现,已出现在了大军的大帐中。
陡然见到叶归,唐方用等人俱是一惊,齐齐拔刀,喝道:“你是何人?”
叶归到了此时,也顾不得说明什么,只得假托叶震源的命令,道:“我是替叶元帅传话的,叶元帅有令,大军不可轻举妄动。”
“这……有何凭证!”唐方用等人显然并不相信叶归的话,没有丝毫的松懈,齐齐喝道。
叶归伸出手去,缓缓将自己的右臂拉开,裸露的肌肤上,一道火云标记赫然在目,看了一眼诸将,道:“这个,你们总该认识吧?”
“火云胎记?”诸将陡然见此,俱是吃了一惊,他们自然只得,火云胎记是叶家的独有胎记,外人绝不可能拥有。
“你是何人?为何有火云胎记?”唐方用吃了一惊,但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叶归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恶意。你们看看,这个火云胎记总是真的吧?”说着,叶归将手臂凑近了唐方用。
唐方用伸出手去,仔细检查了一阵子,方才点了点头,道:“果然是真的,兄弟们,收起兵器。”
诸将听唐方用这么说,方才齐齐将兵器收了起来,道:“元帅他还好吗?”
叶归点了点头,道:“也好,也不好。”
“此话怎讲?”唐方用急道。
“诸位不妨想想,为何那皇帝抓了元帅,却没有下一步举动。”叶归缓缓道,不待诸将回答,又道:“原因只有一个,他也拿不准元帅是不是真的谋反,他就是想看看你们的举动,要是你们有个轻举妄动,那么,元帅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这叫守株待兔。”
“没错,有这个可能。”唐方用等人沉吟了一会,俱是同意了叶归的见解。
“那,难道我们就一直等着不成?此事,必要奸臣从中挑拨,要是我们坐以待毙,只怕……”李敢虽然信了叶归的话,但却仍是不放心。
沉吟了一会,只听唐方用道:“不,我们还有六王爷这一张牌,眼下,只有早点把六王爷送入京城才能揪出奸臣,还元帅一个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