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皇上闻言态度冷淡,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知道那孩子是皇上的重要囚犯,也不知自己这番进言是祸是福,但他既然已经起了个头,就得将话说到底,他的语气不由得带了丝紧张:
“即使他喝了微臣给开的药也不见奏效,依微臣看来他那是因为年纪幼小受不了这粮囤内的湿气及不见日光的阴暗才郁成了病的,微臣恳请皇上给他换个明亮一点的地儿,不然的话,他若再如此高烧下去,臣怕他会性命不保。”
皇帝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朕自有分寸,如果再没什么别的,你就退下吧。”
“是!”胡大夫闻言也不敢再在此处多作逗留,匆匆向他跪过安后就退了出去。
高誉见胡太医退消失在帐门外,这才向皇帝问道:“皇上难道您真的打算将那孩子带到战场上去?”
皇帝闻言不由得变得沉默了,当初他匆匆让人将人押到营内的本意就是要在战场之上将这孩子高举在自己的战旗底下,好让他齐克尔知道惹他的下场。
他的亲生儿子在自己的手上,恐怕那齐克尔也不敢随意地莽动。
但那想法只是他在愤怒之下不理智才做出来的决定,要他应耿天利用一个小孩子却不符合他生平好胜及磊落的本性。
这场战役他是有十分把握的,根本不屑于利用一个小孩子。他的傲气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但若要他就此放了那个孩子,他却也没有那么大度。
“娘娘---!”小福子匆匆地跑了进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要跟她说,但却只见他伸着手指向外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董秀默默地转脸望向外头,只见一名士兵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她不可置信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确实不是作梦。
“小默子---!”她匆匆跑过去从那士兵的臂膀中接过那孩子,但小孩那苍白的脸孔及虚弱的身子让她不由得揪紧了心。
她回头吩咐小福子道“小福子,你快---快去将胡大夫请过来给他瞧瞧---!”
那抱孩子过来的士兵闻言不由得说道:“不用了去了,胡大夫才刚给他看过,他吩咐说先让他在娘娘您这休养几天,看看情况如何,晚上胡大夫还会过来一趟的。”
董秀点点头,在小福子的陪同之下将怀中那幼小的孩子安放在她的榻上。
孩子由始至终都是紧闭个眼睑,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了过去,董秀摸着他娇小的苍白的脸蛋,心中百感交集。
那天她去求他,他明明是如此的冷酷,却不知为何又宛然改变了心意,竟将小默子还给她,她不透也就不再多想,眼下这孩子才是关键。
孩子的病情很重,他那瘦小的身子时而热得出汗、时而又冷得发抖。
胡大夫来瞧上了两回,她连连追问这孩子的病情孰轻孰重,胡大夫却只是摇头,他说这他也说不准,这还得看这孩子的命数。
闻言,她的心一下子掉进了谷底。
不放心将他交给别人,董秀是衣不解带整宿、整宿地照料着这个孩子;时不时的拭擦一下他的后背,就怕他出了冷汗来不及将汗水拭擦干净,怕这冷汗渗湿了衣裳裹住他的身子让病情更加恶化。
这孩子由被送到这帐内之后就没有一刻清醒过,他那痛苦的模样令她看着心如刀割。
这么一个娇小的孩子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无人的粮囤内,那该有多害怕?每想到这,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每想到这她就无法入睡。
现在这孩子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这模样令她万分的揪心。
小孩子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胡大夫让她多喂他喝水,于是她也不管他是否神智清醒,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喝水,但水喝进了肚子里,却总是引起他呕吐。
他呕吐时表情异常的痛苦,但为了能让他尽早的康复,董秀还是硬下心肠不时的给他喂水喝。
这天的晚上,小孩子喝过水后,没有呕吐,但引起了那瘦小的身子一阵的痉挛,令董秀恐慌不已,怕他当真有个什么闪失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幸好没多久他又平复了下来,董秀如此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两日不到,整个人也瘦了将近一圈。
今天晚上她见小孩子没有再盗汗,睡得相当的平稳,她也和衣躺在孩子的身边渐渐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了一丝的叫喊声,她悠悠地转醒过来,见小孩子在梦中语呓着,挣扎着;她连忙伸手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着他,好一会儿,小孩子又再睡了过去。
她的眼皮也渐渐地重了,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孩子的状况似乎已有改善,虽还不是很清醒。但他的身子已不再闹腾,她抱着孩子之时忽然就想起了昨天半夜里听到发自孩子口中的语吃声。那时候她也是迷迷糊糊的竟然没有多想,此刻想起来那却是孩子首次在她的跟前开口说话。
虽然那语呓声甚是模糊不清,但他确定是开口说话了,这么说来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哑巴。
她将这情况跟小福子提了一提,小福子却不认同地说道:“肯定是娘娘你昨天作梦了,小默子又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娘娘你是睡糊涂了吧,竟然连是梦境还是真实都分不清了。”
董秀听他这么一说,见他说得有理,竟当真不知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用午膳的时候,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怔怔地望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