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何必为了一个宫静言闹到那步田地去?反正,帝王自古多情又无情,她深信,宫静言迟早被人取代!
“前几日回来的。”李敏儿道,“皇上带了一个民间的女子回来!还是一个寡妇!”
“什么?!”太后一惊,“你给哀家细细说来!”难不成天老爷这么快就显灵来收宫静言了?
“那女子不知什么来历,但看她进宫那天的打扮,确是寡妇无疑。皇上亲自开口让她住在紫华宫,天天都有赏赐,皇上也每天晚上过去!现在,皇后娘娘那里都门庭冷落了!”
太后听了,一哼:“死过丈夫的居然还有这等本事?长得怎样?比皇后漂亮吗?”
敏儿想了一下,不情愿地道:“那倒见仁见智了,反正也是倾城之姿。”
太后思索了片刻,站起身:“哀家也几年不出寝宫了,是该出去透透气了。今天,便去见见那新人吧!”
林香伸手扶着她,敏儿也急忙站起来。她跪得太久,腿有些软,差点栽倒。
“小心些。”太后道。
“儿臣没事。”敏儿伸手扶住她,一行人往紫华宫去。
走进紫华宫,太后见处处打点得光鲜亮丽,的确是得道升天的样子。她冷冷瞟了一眼跪下接驾的众人,边往里走边问敏儿:“寡妇现在被封了什么?”
“……还没封。”敏儿怕她说自己多事,有些胆怯,“不过,宠成这样,应该快了吧。”
太后皱皱眉,走进殿中。里面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她扫一眼,问:“你们主子呢?”
“在寝殿……”宫女低声回答,有些害怕。太后几年不出寝宫了,突然出来,准没好事。
“有人去通报了?”
“去了。”宫女嗫嚅地回答。
“哼!通报了居然还不出来接驾,好大的架子!”太后胸中一下便聚满了怒气,“哀家亲自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何方妖孽!”
寝殿里华丽的大床前,地上铺着花色复杂的毯子,毯子正中放着一架绷布架。无波侧坐在绷布架后面的地上,懒洋洋地穿针引线。
一张矮矮的小几放在她右手边,上面几个翡翠盘子,里面装着各色珍珠玛瑙、水晶玉石。这些是宫里珍宝楼拿来做首饰和装饰用的,打磨得异常圆润,颗颗流光溢彩,华美至极。茂荀知道她很会针线活,还会做首饰,赏了很多给她,让她随意挥霍。
她在丫鬟跪坐在小几边,用丝线穿着那些珠子,不是很真心地问:“太后来了,小姐不出去吗?”
无波无趣地扔下针,伸手抓起盘子里五颜六色的珠子,松手让它们落到绷布架上绣了一半的缎面上。
珠子相击,叮咚脆响,美丽的声音听得人心情愉悦。布面绷得很紧,弹性很大,好多珠子叮叮咚咚地弹到了地上,哗啦哗啦全部滚开。
太后一进来,就看到这奢华又糟践的一幕,有些晕眩。这些珠子,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是珍贵无比。而且,它们华美的样子,身为女人,没有不爱的吧?这个女人,是茂荀赏了她太多让她有资本如此挥霍,还是压根对珠宝首饰看不上眼,才这般任意丢弃?
屋里只有无波和她的丫鬟,二人低头认真玩着珠子,似乎没发现有人进门。
林敏儿出声:“还不给太后请安?”
在串珠子的丫鬟抬起头,跪坐着的身子打直,埋下头:“奴婢给太后请安。”
无波刚好又抓了一把珠子,闻言顿了一下,把珠子洒到绷布架上的缎面上,手掌盖在上面,一圈一圈揉搓着,发出细碎地哗啦声。
太后见她如此无动于衷,自然极度不快,大步向她走去。
无波一边玩弄着珠子,一边抬起头。太后见她果然长得很漂亮,又是一副冰冷从容的样子,皱了皱眉。她继续朝无波走去,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踩住了那些滚落在地上的珠子。
“方郁郁!”太后站住脚步,震惊地看着她。
“你认错人了。”无波淡淡一笑,抓起珠子,又慢慢放开,叮叮咚咚,满室回音。
“你……”太后镇了镇了心神,对,她不是方郁郁……但,她怎么会和方郁郁长那么像?
无波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整个身子软软趴在绷布架上,嗓音低沉魅惑、酥入骨髓:“不过,我娘也叫方郁郁。”
“你是谁?!”太后大惊,方郁郁是闻人杰的夫人,是闻家堡的当家主母!虽然,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天!她是——
“我叫闻无波。”
“你是闻家堡的人!”
无波点头:“幸会。小时候有听母亲提起过你,据说不太好相处哟!”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太后大叫。
“我怎么知道?是你儿子将我供在这里,我还真不知他有些什么打算。或许……你可以帮我问问他?我平白拿着这些赏赐,怪不好意思的——”
她捧起珠子,咻地将它们抛在地上,珠子叮叮咚咚满地跳跃着,好多还溅道了太后身上,更有几颗跳得太高,直接跳到了她脸上。李敏儿和林香等人大叫,拉着她退开,却因为踩在珠子上差点跌倒。
李敏儿指着无波:“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太后大不敬!”
太后扶着林香的肩膀站稳,气愤地一甩衣袖:“来人,将她带去千慈宫,哀家要亲自教教她这皇宫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