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一下,道:“有无波。或许有一天也遇到一个如花雨之于无风、出阳之于无尽的人。”
脑中不预期地浮现一张脸,他收紧拳头,狠狠甩去!好好的,想到那个女人做什么?她不过是他赚钱的工具而已!若要她,还不如留下宫静言,反正她们俩的性情看起来差不多。而且,他和静言,是有婚约的人……
“我想那会是很幸福的事。”静言诚心地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违回过神来,“你做皇后开心吗?”
静言一愣,眼神突然有些飘忽。顿了片刻,她才道:“没有所谓开不开心吧?我一向随遇而安,做皇后就好好做皇后。被抓到十里寨也没惊慌过,心想离不开大不了就留下。到这里倒是慌了,没有出阳的药,夜里便睡不着觉……大概是因为孩子的原因,还有一点思念吧……”
“如果让你一辈子困在这里,你会怕吗,你会想逃吗?”
静言想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道:“这里不错啊,大家看起来都为你马首是瞻,但过得很快乐、很有自我。”
无违低沉一笑:“你把闻家堡想得太好了。”
“是吗?我不知道。”她说话的神情看起来很真心,“前两天还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感觉还行。”
“那很好。”他点点头,“不出意外,你下半辈子都住在这里了,习惯是好的,能快乐起来也是好的。”
静言一惊,不禁愣了愣。好一会儿,她才看着他,认真道:“你不放我,皇上也不会放你。你们俩这脾气,一对上,恐怕是没完没了、不顾一切地残杀下去!何苦呢?而且,天下都是他的,你只不过盘踞在他的一寸土地上,你必输无疑!为什么要这么自不量力?若说是为无风和姚姬报仇,那真是一点也不值!他们俩已经去了,而且临死终于在一起,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你现在以卵击石,闻家堡倒了,他们地下有知哪里还开心得起来?”
“呵……”他突然冷笑一声,举起双手缓慢地鼓掌,“说得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差一点就动心了呢……”
“你……”静言脸色白了一阵,看出他的固执,脸色有些挂不住。他这人到底是如何生存的?居然一点也不给人留情面!难道她惹他很厉害?
他笑看着她,眼色骤冷:“你知道无双帝吗?”
“无双?”静言诧异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说到这里来?不过还是点点头。
无双帝乃是璧周第四位皇帝,有一个孪生弟弟,二人感情非常要好。在他即位前夕,弟弟猝死民间,他伤心之余道:“弟弟死了,犹如一鸟折翅,单翼难飞。无双不是独冠,而是孤独。”于是,他即位后,取年号“无双”。
“闻家堡建于无双十年。无双二十年,少堡主入朝为官,无双帝赐了他一道圣旨。”无违的嘴角浮起冰冷的嘲讽,脸色有些心痛,“那道圣旨说,闻家堡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及无辜、不通敌卖国、不婚配皇族——就是弑君篡位也可以!只要不更换朝代,将这圣旨诏告天下,就不是乱臣贼子。”
“不可能!”静言霍地站起,“堂堂国君,怎么可能下这种圣旨?真正为国为民的君主,霸占着他的帝位,无关贪恋,纯粹是为了天下安定、百姓福祉!无双是贤能君主,不可能在最根本、最重要的事情上犯这么大的错!”
无违看着她,笑道:“你这样,别说做皇后,做皇帝都绰绰有余了……”
静言一惊,再好的脾气也不禁发怒:“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拉她一腿!若被茂荀听见这种话,再深的感情,也不得不处置她!
“哈哈……”他大笑,胸膛震动,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做皇帝便是谋反了……不过,若我做皇帝,你也来做皇后吧——”
听他如此说,她连愤怒都无法愤怒了。冲击太大,她暂时不想看到他,准备转身离开,却见他缓缓从衣袖里抽出一卷明黄的丝绸。
明黄的绸子,卷在一起,看得见上面绣着的龙鳞,还有皱在一起的两个字;黑色的卷轴,上面是祥云花纹。
她一震,那是……圣旨……
“要看吗?”他问。
她自然要看!
她朝他伸出手,手指颤抖。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
若有,茂荀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便会告诉她。他连国事都和她分享,在经历了姚姬和无风的事后,这事他不可能不告诉她……
她的手伸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好几次要收回,最好还是继续向前。当指尖碰到那卷轴,她停住,好久才慢慢将其握住,拿到身边。
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她深吸一口气,豁然拉开这所谓的“圣旨”,首先将眼神落在左下方,准备鉴定那玉玺的真伪!她在家的时候专门研究过印鉴,茂荀也私下对她说过玉玺的一些细节——
然后,她呆住了。
那里是无比庞大的一堆玺印!最明显的是,自然是无双莫属。别的,空位盖不下,已经盖去了字上。
在无双的旁边,还盖着无双帝皇后的凤印,更有一枚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这是怎么回事?
她再去看别的玺印,无双帝之后的各位皇帝,除了茂荀和先皇敬德,一个不落地在上面盖上了他们的玉玺,另外也有几枚凤印……她不用去鉴别它们的真伪,这些已经震撼到她,让她深深相信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