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窗外的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太阳把它最后的光辉照射在河边林子里一棵棵树枝上,一颗明亮的大星,在蔚蓝的苍穹上闪烁着光芒。渐渐地,夕阳沉下去了,在水天交界的地方,却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昏暗的暮霭,渐渐低压下来,天地缝合了,无边无际的原野由碧绿变成了湛蓝和暗灰。
窗下的肖若蝶忽而左手抑扬,右手徘徊,轻轻拨动天河兩岸的星辉;忽而十指在翻飛疾走,忽而五指倏地急頓,琴声戛然而止;忽而十指轻轻拂动琴弦,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虽琴声如诉,所有最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心里那个人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
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曾几何时听到诗仙李白的感叹: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蓝儿深深地沉醉在悠扬的琴音之中。听着听着,她不禁潸然泪下。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是一个可怜的孤女,自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从小到大,没有人疼爱过她。那个把她养大的人从小只是给她灌输仇恨,所以她心里有的唯有仇恨。
琴音忽然止住,犹如刀割断琴弦一般。
蓝儿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眼去看窗下的若蝶。
若蝶目光淡定,嘴角边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望着门口。
蓝儿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原来,上官嫣儿上官青儿请来了聚贤庄当家主母大夫人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
上官青儿和大夫人都是气势汹汹,看上去来者不善。
战火,一触即发。
蓝儿亦步亦趋的慢慢靠向若蝶。她渴望找到一点点安全感。要是以前,她跟随的小姐是靠不住的,反倒是她还要站出来充当保护小姐的角色。
今天的小姐就像重生一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再是懦弱的羔羊,她的目光沉着锐利,闪烁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她那么坚定,让人看到她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只是蓝儿动作慢了一点。上官青儿陡地一声呵斥让蓝儿顿时呆立,不敢动弹半分。
“小贱人,看我不把你的嘴巴撕烂。”上官青儿恼恨的扑向蓝儿。
“给我住手!”若蝶横身拦住上官青儿,冷笑着说:“二姐,不要总是捡着软弱的欺负。伤你的人是我,与蓝儿妹妹无关。
别以为蓝儿是个丫鬟就能让你想怎样欺负就怎样欺负,丫鬟也是人也有做人的尊严!有自己的做人的权力!这个世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想当丫鬟的!
你之所以是大小姐,还不是因为你投生的时候运气好投到了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里。
千金大小姐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和一般人一样长了一个头两只手两双脚而已。我就不相信千金大小姐会比一般人多长出一颗头一只手来。如果真是那样,就不是人而是怪物了。”
“静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随后赶来的上官庄主厉声呵斥。
上官庄主明显感到今天的小女儿与往日完全不同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在他面前或是在大夫人面前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
如今,他面前的小女儿脊背挺直,一脸傲然正气,她看上去多么的从容淡定。
“爹爹,娘亲,你们一定要为孩儿讨还公道呀。”上官青儿捂着红肿的脸颊哭哭啼啼,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静儿,你无故打伤你二姐,还不跪下给你二姐认错。”大夫人声音不高,却是充满威仪。
若蝶小瑶鼻轻轻一哼,一双深潭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瞪住大夫人。“要我给她跪下?大娘,你说怎么可能呢?大娘,请您先别生气,我有几件事情要问爹爹,问过了,小蝶才能让你处置。”
言毕,她将雾蒙蒙的双眼转向上官庄主,不卑不亢的说:“敢问爹爹,静儿是不是爹爹亲生的女儿?”
“当然是."上官庄主不假思索的回答。
若蝶淡淡的说:“既然爹爹承认我是您的女儿,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连萍儿这样的丫头都干对我指手画脚,口口声声骂我是贱种?看来,我并不是爹爹的女儿。我爹到底是谁?我想去问问我娘。”
“不许侮辱你娘亲!”上官庄主怒不可抑。看来他真是动气了。
若蝶冷笑一声,淡淡的说:“看来爹爹还是在乎我娘的,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轻视我娘生的我呢?您看看我的【望月小筑】,进进出出的只有蓝儿一个人。还有衣食用度连一个丫头都比不上。桌上是萍儿送来的晚饭,我想两个姐姐根本是难以下咽吧?”
“真是这样的吗?”上官庄主不信,抬眼望向屋中的桌子,桌上的的确确只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吃食,看起来真的是有点难以下咽。
“嫣儿,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给静儿炖的燕窝呢?”上官庄主威严的看着上官嫣儿。
大夫人连忙说:“静儿刚刚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实在是不宜一下子吃太补的东西。我让嫣儿把燕窝留下来了,准备明天再让嫣儿亲手做给她静儿妹妹吃。”
上官庄主脸色平和一些,笑着说:“静儿,你看原来是大娘在为你着想。你刚刚死里逃生,的确应该吃得清淡一些。你们的兄长为了庄中大小事务,常年奔波在外,很是辛苦,作为他的妹妹们,你们几个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关心才是。要知道,家和才会万事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