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刘姑姑准备做什么吧。”沉默半晌,君无双道,“如果她挡了我的路,那我不介意陪她玩玩!”
陌青岚听着这样的话,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抬头示意玲珑退下,待身后屋门闭合后,才慢慢执起君无双的手,“你何必这么操劳思考这些,有我在,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就是。”
君无双略微一怔,随后轻摇头,“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何要杀太子,但我总觉得跟皇储有关。你在宫里不能随意行动,我既是你带来的人,自然要替你分忧。”
“你这样,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陌青岚说着,手指抚上君无双脸颊,慢慢摩挲,“是我把你带入这困境,也是我对你隐瞒过深,可你却什么都不计较地帮我,无双,我何德何能?”
君无双感受那指尖带来的丝丝暖意,忽然觉得心安无比。但性格倔强的她却不愿让陌青岚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我可不是什么都不计较,我是要收利息的!”
“好啊,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听他说得爽快,君无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我说要你的命,也给我吗?”
陌青岚一愣,随后苦笑着刮了下君无双鼻子,“你这女人真狠心,还没跟我圆房就想着要谋杀亲夫,也不怕守活寡?”
君无双脸上带了点粉色,不满地瞪了陌青岚一眼,“胡说什么,再这样就撕烂你的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像是故意一样低声轻语,“要是你死了,我就再找个男人,反正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多得是!”
没想到君无双会说出这种话,陌青岚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可这样的神情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把君无双带入怀中,紧紧手臂,像是呓语又像是警告,“要是那样,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这样的话带了几分沉重,君无双忽然觉得气氛不对,下意识就抬头看过去。然而陌青岚的表情很平淡,根本瞧不出什么,反倒让君无双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天我要外出办点事,宫里面只怕照顾不到你。我会把鹰爪留下来陪你,还有墨童,他也会帮衬着你。”
君无双心里想起墨童每次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不在意地笑笑,“墨童就算了,他只要别来害我,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君无双双手搭上陌青岚腰边,“你要去办什么事?”然而话刚问完,又觉得不妥,紧接着道,“你不想说便不说了。”
陌青岚把头埋在她耳边闷声一笑,随后慢慢道,“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你只要能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了。”
刘姑姑自君无双那里回来后,一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
那个女人跟她以往见过的所有人比起来,都不像是好招架的。表面风平浪静,偏偏那双眼睛总是幽深沉寂,带着一种能看破一切的高明。
她本来是不在意的,觉得对方不过是个犯了错才被安排过来的小丫头而已,但没想到才刚到的第一日,就做了了不得事。
温蕊尔是自己的女儿,虽然一开始对这个女儿的到来她心有怨恨,但这些年过去,她觉得只要抓住机会,一样可以重新在暗中获得宠爱和权力。
是了,她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获得比先皇后还要多的权力!皇后之位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抓住陛下的心,一切都可以拥有!
然而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的躲避,陛下对她虽然还是暗自关怀,但感情明显淡了许多。唯一还觉得愧疚的,不过是温蕊尔小小年纪就身体带毒,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她以为这是她的筹码,她想着一定要培养好这个女儿,让她一鸣惊人。可是偏偏君无双的到来让她发现,这个女儿对现有的生活全是不满,更别说会听从她的安排,等待时机绽放在众人面前!
“刘姑姑这儿还真是清静,纵观整个沧澜皇宫,也就你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门帘被人掀开,一双淡紫的绣鞋率先进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巧笑看着她,眉眼细长,带着几分凌厉。
杜如一嘴角上扬,一颦一笑风情十足,“怎么,不请我坐下喝杯茶?”
刘姑姑瞥了她一眼,眉眼清淡,“你就是二皇子派来的人?还真是没有礼貌!”
在杜如一的眼里,刘姑姑不过就是个老姑婆,虽然有些姿色,但掀不起什么大浪。她轻笑一声很自觉地坐下,上下打量了刘姑姑一番,才道,“礼貌那东西也该对着有用的人,你我之间心知肚明,何必再装?”
刘姑姑慢慢蹙眉,直觉不爽,“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二皇子想起来找我?”
“听说那君无双昨日搬来了西阁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瞧着刘姑姑瞬间变了色的脸,杜如一轻叹,“哎呀,不会是第一日来就招惹了您吧?”
刘姑姑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
“刘姑姑何必着急呢,我听说你有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但一直跟着你住在这里,只怕再美的花朵也会凋零。刘姑姑,明人不说暗话,难道你不想让她一鸣惊人,发挥该有的能力吗?”
刘姑姑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一语道破自己心事的女人,心里面起伏不定。然而毕竟在宫中打拼多年,很快就恢复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杜如一心里直骂老滑头,可想起君无双那张让人生厌的脸,还是很有素养地笑了笑,手指在桌上轻叩一下,“听不听得懂是你的事,但我来,是有事情想跟你合作。”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让君无双,死无葬身之地!”
一大清早,君无双洗漱之后就带着玲珑前往御乐坊。墨昊阳将她贬为工匠,她必须每天去替那些乐师们修理乐器,上光、打磨,除此之外,还得招架那些没事找事的家伙们。
不料刚出门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刘姑姑,对方依旧是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瞥了君无双一眼就转道离开,那模样说多傲气有多傲气。
“这女人,不去做主子还真是可惜了。”玲珑嘲讽般地说了一句,君无双却只看着刘姑姑的背影若有所思。
总觉得对方的眼底埋藏着一股暗暗的兴奋,可她在兴奋什么?
但愿是她多想了,现在身处西阁院,她实在不想再跟这群人起什么冲突。
跟玲珑避开惠娘门前的大半空地,当君无双和玲珑的身影越走越远,即将看不见的时候,刘姑姑却再度回到了刚才与她碰面的地方。
不过此刻,她的眼中包含着一股戾气。
昨日跟杜如一的对话谈不上愉快,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她可是清楚的。四下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人,刘姑姑抬脚就走,却是冲着君无双的房门。
本以为那种心思深沉的女子会在房门口布置一些机关,可刘姑姑看了半晌竟是什么都没发现。鼻尖一声轻哼明显不以为意,她扫视了一番,终于在角落的架子上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张七弦琴。不过,却不是普通的七弦琴。
墨昊阳之前在晚宴赐给君无双的凤尾琴也被她一起带了出来,这毕竟是皇家赏赐,稍有怠慢肯定会被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然而这正中刘姑姑下怀,她蹑手蹑脚地步入房中,手指轻抚琴弦,脸上笑容却带着邪气。
抱着琴慢慢走出君无双房门,刘姑姑再度张望一圈,赶紧回到了自己西阁院管事的房中。但她却不知道,有一双阴鸷般的眸子正在暗处看着她所做的一切,见她离开后,也瞬间闪身,向着御乐坊的方向奔去。
此刻,当两方都接近平静的时候,温蕊尔却出现在了西阁院大门口。
一脸不高兴地向着管事房间走过去,心里面却埋怨自己娘亲还真是小题大做,让她跪祠堂一跪就是三天。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亲生的,不仅将她囚禁在这冷冰冰的西阁院,还什么都不准她去做。
天知道,她多想像君无双等人一样,在众人面前载歌载舞,这才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而不是三四十岁的老太婆!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填饱肚子,摸了摸饿扁的肚皮,温蕊尔想着这个时辰娘亲应该去各个院子里面巡视,于是偷着从祠堂跑出来,打算去房里摸点吃的再走。
然而刚刚走到管事房门口,忽然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心里面顿时以为有贼。
想都没想就一脚踹开房门,口中大喊,“谁!”
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愣住了。
刘姑姑正抱着一张琴不知在做些什么,见到有人进来也是面色大变,吓得几乎要跌到地上去。
可一看到是自己女儿,顿时脸色一沉,口中怒道:“混账东西,不在祠堂跪着来这儿干什么!”
可温蕊尔却不理她,盯着她手中的琴看了半晌,才猛然抬头一脸错愕,“娘,你抱着无双的琴做什么?”
刘姑姑脸上一僵,急忙把琴往身后揽,“什么无双的琴,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
可温蕊尔却快步走到她身边,左右摇摆着非要看,“娘你在说什么啊,这明明就是无双的琴啊!那天她来西阁院的时候,我见到玲珑抱着的!”
刘姑姑没想到温蕊尔会知道,心里面顿时翻滚着无数计策,可却都派不上用场。
而温蕊尔扒来扒去终于够到了琴身,手指在上面一摸,顿时面带喜色,“娘,你终于改变主意了?”
“什么改变主意?”刘姑姑皱眉,自家这傻孩子的话她总是听不太懂。
“咦,你不是改变主意打算让我学琴,才去无双那里把琴要来的吗?”说着,温蕊尔双眼几乎都放光了,“别说,这琴看起来价格不菲,肯定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