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双缓慢又清楚地跟赵月说着,甚至不愿意放过某些令人恶心的细节。而赵月的精神在听到意识清醒还得受此折磨的时候早就到了崩溃边缘,她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口中喊着“别过来”,显然连君无双都顾不上骂了。
陌青岚一直在旁边看着并不作声,其实就算君无双不出手他也会如此对付赵月的。这个女人太不自量力,竟然敢用那些小聪明来对付他的人,活该如此。
就算她三日后要被执行火刑又怎样,起码她活着的这三日,总该要为之前的愚蠢付出代价。
也只有这样,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样就可以了吗?”陌青岚试探般地向君无双问道。
“我说了一报还一报,关于墨简公主那一报,我可还没还呢!”
“哦?你连这个都猜到了?”陌青岚有些意外地说道。
君无双慢慢侧过头看着已经有些疯癫了的赵月,目光冷酷犹如看着一个死人,“墨简知道我被关起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竟然想出那样的损招来对付我。若我在牢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即便身为公主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堂堂一国公主做出如此龌龊的事,要被墨昊阳知道,估计不是禁足就能解决的。”
墨昊阳在知道君无双为拓一族奸细的事情后,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她。可他却是先让人查出切实证据,然后才打算昭告天下堂而皇之的动手。
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有理由镇压拓一族,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如此做法不能说是他大义明智,只能说他爱足了面子,不愿被人破坏明君的形象。
“于是你便猜出是有人故意告诉墨简这个方法,让她来执行。”
“这只是其一,”君无双淡淡地道,“其二便是那烈性春药的来历。即便是各宫的娘娘们都被禁止沾染这脏东西,她一个没出阁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里怎么会有?如此想来,定然也是有人提前交给她的。”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赵月?”陌青岚像是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然而君无双却没了兴趣再回答,这人摆明了是不懂装懂。实际上赵月跟墨简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同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手里却有这种“宝贝”,肯定也是被人当成了炮灰。
而想想这宫里面跟她有过节,甚至恨不得玷污她的名节来对付她的人,掰着手指头也能算过来的。
“真是有趣,一个利用另一个,另一个又利用第三个,就像食物链一样环环相扣。不过她们好像忽略了我的存在,既然如此,这笔账就慢慢算好了。”君无双说着,眼睛越来越冷,“反正,对付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陌青岚听着,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发颤。原来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还真不是白说的,不过比起那些随意使坏的女人,君无双的手段可谓是干净太多了。
“走吧,腐蚀蛊已经进入她体内,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君无双看着赵月已经开始抓着自己的皮肤,开口说着。
“刚才不还说要一报还一报,那春药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你把腐蚀蛊交给我的时候,我顺道喂了点春药进去。”君无双很认真地道,“她一个人在这儿一边忍着钻心痒,一边忍受空虚寂寞会更好,你说呢?”
没想到君无双竟然如此正经地询问自己的意见,陌青岚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真倒霉,我以为可以看场好戏。”
“……流氓,你想得美。”
即便身处地牢,陌青岚依旧不忘插科打诨让君无双心态放平和,只为看她紧皱的眉宇可以暂时放松。
而就在两人对付赵月的时候,宫中的偏门却有一个身着浅青色的袍子的人出示腰牌出了宫门。
他腰侧的玉笛已经泄漏了他的身份,只见他轻车熟路地由宫门左侧的小巷口出去,在饶了好几个弯子后,停在了一扇朱红色木门前。
“破谷先生,阁主已经等您很久了,请随我来。”来人很是恭敬地对破谷行礼,并弯下身子带路。
破谷点头并不说话,自己的身份在这群下人看来应该是很高贵的,毕竟这里是冥沧阁在沧澜的秘密基地,能自由出入的人,一个巴掌都嫌多。
不多会儿功夫就来到一处清雅的小院外,内里环境优雅、虫鸣鸟叫,水池荷塘、清风徐徐,倒的确是个清静的地儿。
然而破谷却很清楚,殷楚慕之所以会把自己的住处布置成这样,不过是为了掩盖住内心的戾气罢了。
“阁主,多日不见,看起来这府里又添了些新人。”破谷笑着进门,想起一路上看到的许多陌生面孔,不由说道。
“不过是些没用的下人,必要时候可以推出去用。”殷楚慕淡淡回答,目光从手中药书上移开,“要你亲自跑一趟,想来宫里面又出了大事。”
破谷苦笑,“阁主一向未卜先知,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说着,解下披风坐在一边,“大事谈不上,不过是计划出了变故。”
“我早就知道那墨祈不靠谱,可偏生又找不出别的人来使唤。”殷楚慕冷哼一声,“从小锦衣玉食可就是不长脑子,明明可以以此重击墨童他们,偏生就他多此一举,真是该死!”
殷楚慕语调平缓,可正因为如此破谷才知道对方是动了气的。面前这人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唯一能辩驳他心情的,只有字里行间的空隙。
“墨祈不够沉稳听话是一回事,但其中还有关于君无双的反常。”破谷斟酌了一下,小心开口,“她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殷楚慕目光懒懒扬起,却带了几分寒意。
“君无双是阁主一手调教出来的,当是知道她的性格为人。虽然身手了得但脑袋却不够灵光,可这回经过这事来看,她似乎精明了不少。”
殷楚慕在听到君无双名字的时候,右手食指不经意动了一下。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慢慢将目光投向外边,“是啊,我以前最讨厌精明的人,于是刻意把她培养成木偶。但我却忘了人心最是多变这句话。”
破谷没有接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殷楚慕而言,君无双实际上是禁区。
“听闻她在选拔琴师的比赛上大放异彩,又听闻她对人做事圆滑且不着痕迹,更听说她步步为营,从未落下马脚……”殷楚慕忽然开口,声音却有些嘲讽,“破谷,你以前也是见过她的,你觉得这还是君无双吗?”
破谷愣住,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段日子接触的像是另一个君无双。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分明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名字,甚至还有一样冷酷不怕死的性格……这一切,又的确是君无双。
似乎能看出破谷的迷惑,殷楚慕嘴角带着冷意上扬,手指却慢慢击打着刚才翻阅的药书的某一页,“我想有必要见见她了。毕竟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东西,怎么舍得推给别人?”
听出殷楚慕话里有话,破谷很快明白过来,“我会安排,只是陌青岚那边……”
“皇家最难出真心,他对君无双不过是好奇。日子久了,自然会厌烦,你且看着好了。”
总觉得殷楚慕像是还有别的打算,但破谷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询问。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他见了太多,未防止出现差错,还是噤声比较好。
告辞了殷楚慕这边,却忽然在门外遇到了另一个人。
“破谷先生这就要回去了?”婉木笑盈盈道,“真是辛苦你,要替阁主来回打点。”
“这都是应该的,”破谷总觉得婉木笑得很假,敷衍道,“看婉木姑娘整日伺候阁主起居,才是最辛苦的一个吧。”
“这是婉木的福分。”婉木说着,却仿若不经意般问道,“听说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跟君无双有关?她现在成为阁主的敌人了?”
正题来了,若不是没必要多生事端,破谷真想冷笑一声。
之前君无双被阁主赐死这件事他就觉得没那么简单,看婉木整天跑前跑后地贴着殷楚慕,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只是没想到,逼走了君无双还不够,婉木对这件事表现得热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本份。
女人的嫉妒心,真够可怕。
“关于这些,婉木姑娘还是等阁主亲自告诉你好。我们做属下的,不方便说太多。”很含蓄地回绝了婉木,破谷转身就走。
然而若是他回头,就能看到婉木笑盈盈的脸瞬间变得冰冷,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竟带着嗜血的恨意。
这头破谷抽空出宫汇报情报,那头昏迷了许久的墨祈终于醒来。
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完全失败,一切都由赵月来顶罪时,他不是不失望的。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便碰不了墨童他们分毫,却也能除掉君无双那个狂傲的小贱人。
哪知天公不作美,这都能让他们翻身。
大病初愈的墨祈看起来很是疲惫,此刻阴沉着脸,更让人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都给我滚下去!”一把将宫女刚刚端过来的热水砸出去,墨祈表现地跟往日里在朝堂上完全不同。
伺候的宫人们长出口气徐徐退下,只留下墨祈从小的贴身太监长忠。
见自家主子生气,长忠多少也猜到了原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上前安抚道,“殿下刚刚才醒,还是不要为这些事动气,免得伤身。”
“你懂个屁!”墨祈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不是让你们都滚吗,怎么,本殿下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
“奴才哪儿敢啊!”长忠赔笑道,“奴才是怕殿下一个人憋坏了。其实殿下,那君无双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仗着得了陛下亲睐才这么目中无人。既然咱们来硬的不成,不如就来软的,让她尝尝甜头再来个出其不意,到时候您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