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重生本来打算到占卜店里找零商量一下的,不过在等公车的期间不知为何的,老是心瘁不宁,几辆到商业广场的车子靠站了然后离去,他还是犹豫着没有坐上,是不是有些细节自己是遗漏了的呢?
他皱着眉头拼命的想,可就是没有灵光一闪的突然想出问题所在。
方若明的车子发动了又停下,看到久久没有离去的易重生纳闷。莫非他是在等人?
没来得及看到易重生下一步行动,那头警察厅的电话来了,说有案件让她马上回去。方若明摇摇头叹了口气,正事要紧,易重生不过是一个私下的调查对象,不能因为他而耽误其他工作。
车子就在易重生面前驶过,不过低头沉思的他没有注意车上的人竟然是自己认识。
“不行!”
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无法任由不安在心里扩展的易重生突然站了一起,把身边的大家吓了一跳,他没有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自顾自小声的叨唠着什么朝着医院跑回去。
他要再看一眼乔。连他本人也搞不清楚原因,只觉得只要再看一眼可能会捉住点什么。
医院里依然有不少人出入探病,他一直跑到乔的病房门前,握住门把定了定神,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回去的理由,要是进到里面看到了乔,该说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放不下心,所以走了还要回头叮嘱他注意安全么?
那个杀手好像不是为了杀死乔才到医院拿着枪对准他的,因为他没有马上开枪。尽管当时被自己和凌月撞破,但身为一个专业杀手,无论如何把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的他们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罢休,要是换了队长或者短发,早在举起手的瞬间同时完成开枪射杀这个动作,乔不会活着等到他们的到来。
他在等,等自己的到来看到那惊险的一幕。
他想要告诉自己,乔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之一。
难道仅仅是因为旅馆里他们那一短暂的朋友关系致使对方误会?
易重生想要看看乔现在的模样,他是不是正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阴险微笑。
放在门把上的手用力按了下去,还没有把门推开便听到里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是凌月?她怎么也折回来了?易重生狐疑着轻轻把门把回复到原位,贴在门上屏住呼吸的偷听里面的谈话。
只听见凌月的问话:“你被明目张胆的谋杀,不觉得害怕吗?”语气中没有之前的亲切,倒是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审问感觉。
乔愣住了,没想到凌月忽然回来病房就是说这种话,他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的说:“我当然害怕,不过生死都是注定的,刚才不是你们恰好的赶到救了我一命吗?”
“你完全没考虑过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你肯定下一次他要杀你的时候又会有人经过?”
“呃……我已经安排了保镖过来,住院期间留在这里保护我,所以我想大概不会有问题。至于为什么要杀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回答之后,赶在凌月继续追问前,乔忍不住反问道:“我觉得你似乎知道的比我更多,难道那个人之所以来杀我是和你有关?”
“神经病,当然无关!”凌月坚定的扬扬手,说:“我是怕被你连累了才多问几句,我是什么人了,不过是一个普通学生,怎么会和这些恐怖事件扯上关系,哈哈哈,真好笑。”
门外的易重生撇撇嘴,凌月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为自己开脱的谎言,平时古灵精怪的家伙怎么突然变老实了呢?
乔似乎也听出凌月话里的问题,疑惑的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凌月咽了口口水,很想移开目光,不过怕露出更多的破绽,唯有硬着头皮怯生生的与之对望。
乔不笨,凌月闪烁不定的眼睛说明了一切,那目光包含的不是害怕,而是抱歉。再进步一,她不是为连累了自己感到抱歉,而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而作出责问感到抱歉。
“你相信我吗?”乔不敢大声说话,怕会惊动到那个因为内疚而自责的女孩子。
“我相信你,不过一切太奇怪了不是吗?我觉得我有责任弄清楚整件事。”
凌月的语气回复了一贯的鉴定,门外的易重生看不到她现在的模样,不过从话语中明白凌月为什么跟平日不一样。
她一直觉得乔是朋友,可因为自己对乔的怀疑,使得凌月担心自己的直觉是不是有问题,会不会错误的相信了敌人,她想要问个明白,但是要她怀疑自己信任的人,令她不知所措。
或者,我多心了……
易重生打消了到病房的念头,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自从有了一双看得见死亡的眼睛,久不久便会在路上遇到命中注定要死亡的人,或年轻或老迈,有的甚至还是小朋友,易重生不认识他们,也不清楚各人的过去和未来,他只是肯定一点:地球上还有更多人比他们更应该离开人世。
但为什么要死的偏偏是这些平凡生活,没有招惹谁也没给很多人带来麻烦的普通大家。
“易命”的第一步是为了挽救朋友的生命,当他们都安全后,便要进行更加深入的“易命”——用它来改变世界架构,让更多的好人活下来。
……
占卜店里,零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望向外面晴朗的蓝天。
听说,那一场暴风雨并没波及A市城区,这里一直都是好天气。
队长和短发回去休息,剩下马尾留在占卜店陪着零,整一个早上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午饭前,零忍不住的走到马尾旁边,说:“你也可以回去,不必勉强留在我这里。今天我很安全。”
马尾抬头看了一眼零,又把目光移到电脑前,缓缓的摇头说:“在这里就好,只要有它在,哪里都是一样。”马尾口中的它,指的就是面前的电脑。
“可是电脑无法成为你的朋友哦,你得多跟大家接触。”
“不!”想不到马尾会提出异议,零怔了怔,听到她继续说:“只有电脑不会欺骗人,也只有它,我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成为别人的朋友。”
零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吧,我同意你呆在这里。”
“谢谢。”
泡了壶茶给马尾倒了一杯,零悠悠然的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有意无意的聊道:“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大家会不会很高兴?”
“为什么?”马尾敲键盘的手停住了,瞪大眼睛的凝视着零完美无瑕的精致脸庞。
“为什么指的是那个?”
“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大家会高兴?”马尾仿佛电脑发生的语气几乎不带感情,听起来虽然生硬,却带着几分倔强的孩子气。
“唔……”零半握拳的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只是假设我离开,假设性的问题没有原因。要是我离开了麻烦也会跟我走,大家不会高兴吗?”
马尾直直的看了零好一阵子,突然想通了似的把目光收回来,淡淡的说:“假设性的问题没有原因,所以也没有结果。”
“呵……没有结果吗……”零晃着杯子,从杯里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她这一张脸看得够久的了,连自己都不免有点厌倦。
自从易命师的身份被第一个人发现之后,陆续有更多外人知道她的存在,易命师的能力也在那一小部分人之中流传,一代接一代,一个传一个,渐渐,被发现身份的易命师便和麻烦划上等号,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少不免成为被追捕的对象,想要安稳的过些清淡日子不觉成为了奢望。
所以,很久之前开始,零便习惯了四处游荡的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不会待超过一个月,然而A市的这间占卜店迎来了开张后的第三个月,零还在这里没有离去。
她希望A市会是终结的地方,不过现在她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自己背负上一切,把麻烦带离?
来到A市必须要完成的那件事已经顺利完成,现在走也都没有遗憾……
零从一叠塔罗牌中随手抽出一只看也没看的扔到旁边的篮子里,从篮子里露出的一角看来,是一只恶魔牌子。易命师拥有神一般的力量,但终究还都只是一只恶魔,这是不变的,也无法摆脱的。
若有所思之时,门口处的铃铛发出“当啷”的声响,关着的门被推开,会无视门外挂着的“请勿打扰”门牌擅自开门进来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麻烦下次先敲门,万一我在换衣服你怎么办?”零瞥了易重生一眼,调侃道。
“切……”易重生没搭理她,坐到占卜桌前客人的位置,拿起桌上没有恶魔的一副塔罗牌,突然来了兴致的问道:“有没有给自己占卜过?”
“呵,占卜师从来不替自己占算。”
“谁说的?”
“你就当是我自己的规定,行了没?”
“要不你告诉我操作方式,我给你算算。”摆弄着牌子,易重生笑着说。
“哼。”零一声冷笑,接过易重生手上的牌子以正面朝天的一字排开,让易重生看到经她手的每一张牌。
“看到没有,全部都是恶魔。”
“咦?!”易重生明明记得,在他手上时,那牌子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能给我占算,也没有这个必要。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