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的话落之后,并没有等太久,就听魏氏开了口,“二姑娘果然是个心思剔透的,到是我没有多想,差点就办了错了,该打。”
说着,真做样子的抬手轻轻打了一边脸额,这到把气氛又带了回来,能不撕破脸最好,秀娘面上佯装被逗笑了,抬衣袖抿着嘴笑。
“其实说起来,表姑娘还该叫我一声姨母呢”魏氏笑得脸上如绽放开的桃花,“我和你母亲、还有老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好着呢。后来你娘嫁给了你爹,我给老爷做了姨娘,大家慢慢也就接触的少了。”
这事秀娘可是第一次听说,暗下一惊,既然是这样,为何娘还帮着大夫人,而不是眼前的魏氏?一时间,秀娘困惑了。
看出了秀娘的想法,魏氏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大夫人是个聪明的,刚嫁进府又受了委屈,当年老夫人自然也就向着她,你娘心善,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
对于这些陈年旧事,秀娘不能肯定魏氏说的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再说这总是长辈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加议论,所以她只是一副认真听着的表情,也不发表言论。
魏氏拉着秀娘的手,“你娘种下的因,还好因为你能食到这果,也不算你娘当年之举。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和老爷对不起大夫人,可是感情这个事情,谁又能说得明白呢。”
秀娘就说,“事情既然都 发生了,姨娘也就不用多想了。”
有些人总是爱演受委屈的一个,苦情戏秀娘也不是没有见过,并不为所动。
许是见秀娘这里从哪都下不了手,魏氏也放弃了,只勉强笑着点点头。
正这时,就听外面有小丫头报,“表姑娘,正梅来了。”
秀娘就见魏氏的脸一怔,又快速掩饰下去,她忽略掉,就让人进来。
正梅进来一见魏氏,呀的一声,“姨娘也在啊,奴婢见过姨娘。”
不待魏氏开口,就转身又给秀娘福身子,“表姑娘。”
秀娘就说,“可是叔母那边有事?”
一边吩咐千青拿了棉杌过来,正梅推让了几次,才半坐在棉杌上。
“才侯府派人送来帖子,这月十五请了京城里的几家小姐做客,听说几位表姑娘来了,就让人来报了信”正梅就站起来,递上贴子。
秀娘接过来并没有打开看,只让正梅又坐下。
正梅就又说,“大表姑娘和三表姑娘那里都送过去了,最后才到了姑娘这,姑娘可不要挑理。”
魏氏被忽略在一旁,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不过是个下人,就摆这么大的架子,眼里就又冷了几分。
秀娘听着正梅这是话里有话,也不挑破,只淡淡一笑,“姐姐说笑了,你是叔母身边贴心的,我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挑理呢,再说我这也有客,我看是姐姐明事理,才不好先过来打扰。”
千青脑子笨,不知道自家的姑娘和正梅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好像和正梅来这没有什么关系,只低着头站在一旁听着。
“是啊,正梅可是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这府里哪个事不是你担着,可是帮着太太劳累了不少”魏氏也接过话。
正梅却不买她的帐,笑里带着一丝冷笑,“奴婢是做下人的,帮主子分担也是再正常不过,哪里敢说劳累,当下人的就该看清自己的身份才行。”
姨娘也是半个下人,秀娘听了正梅这番话,暗暗佩服,好一张厉害的嘴,能滴水不漏的借着魏氏的话一番暗讽,难怪这么得大夫人的宠爱。
魏氏明知道是指桑骂槐,却又不能还口,你若是还口岂不是承认你心思不正了吗?
这些年来,魏氏的个性,正梅是一清二楚,也不多点,这才起身,“姑娘这有客,我就不多打扰了,太太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秀娘也没有挽留,让千青送了正梅出去。
一边笑着对魏氏说道,“我是最不愿做客的了,只怕这又是叔母为了我们好才想到的吧。”
然后拿起方桌上的帖子打开看了一下,上面的字体清秀,可见写文的女子长相也不错,常言道品一个人的字,就能品出一个人是什么样。
魏氏眸子动了动,咦了一声,看着秀娘手里的帖子就问,“可是京城里北宫侯府的?”
秀娘抬头看她,又低头看帖子,见下面确实写着北宫侯府四个字,于是又才看向魏氏点点头,“这京城还有别的侯府?”
魏氏摇摇头,并没有回答秀娘的话,“难怪啊、、、、”
若是换成一般女子,听了这话,定会追问下去。
可偏偏秀娘是个心思细的,又是个不懒的人,看着魏氏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没有多问,只是收起了帖子。
魏氏看秀娘发木的性子,暗下焦急,只好又一次主动开口,“我听说北宫侯府的侯夫人嫁进府也有十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但是侯爷和她是青梅竹马,跟本不纳妾,可急坏了老夫人,这次请各家的小姐去,指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又是一个肚子没动静的,怎么她竟遇到这事,秀娘听到微微叹气,迎上魏氏湛湛的目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有人在啊。
秀娘又不好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还不曾听过这些事呢。”
魏氏见秀娘这样说,松了一口气,身子又往方桌挪了一块,压低声道,“可不是,我还听说,这次侯府能纳姨娘,还是老夫人在佛堂里长跪不起,侯爷才同意的。”
秀娘动了动盘坐的腿,坐了这么久已麻了,可魏氏又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她也不好赶人。
千青进来从门口的位置正好看到秀娘桌下紧握成拳头的手,知道姑娘是坐不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姑娘生了那一场大病后,每次这种规矩的盘腿坐,姑娘都承受不住,没有人时,她都是半靠着大迎枕,哪坐的这么规矩。
“姑娘,才无名过来,说大少爷一会过来,让姑娘准备一下。”千青上前禀道。
就打断了魏氏从新找来的话题,秀娘就看着魏氏,一副尴尬的样了,魏氏这才笑道,“那姑娘快准备吧,我也是只是过来看看表姑娘,也来的时辰不少了,这就先回去了。”
秀娘就寒喧道,“真是对不住了,想必表哥也是有急事,哪天秀娘得了空,去姨娘那里坐吧。”
魏氏说好,一边又嘱咐秀娘一定要去,秀娘送着她出了屋子,直到看她出了院子,才转身进屋。
身子刚一着小炕上,秀娘就唉声叹气道,“苦了我的腿,还好刚刚能下地,不然岂不是丢大了人。”
千青抿嘴笑,蹲下身子,揉着秀娘的腿,“魏姨娘和姑娘可真亲近,什么话都说,都把大夫人引来了。”
秀娘眼睛闪亮,抬头看她,“千青聪明了,都知道正梅是魏姨娘引来的?”
千青扬扬得意,“去侯府要这个月的十五,今儿才初九,还有六天呢,大夫人大可不必现在就让正梅姐过来送帖子,姑娘,奴婢说的对吧?”
秀娘点头,千青这丫头想的确实对,不过看魏氏对于正梅来一点也不惧怕,不知道大夫人那边会怎么想?
再说正梅回了大夫人的院子,便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和大夫人细说了一遍,大夫人躺在小炕上,眯着眼睛,只点点头,正梅这才退了出去。
“夫人,魏氏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徐妈妈轻手按着大夫人的肩膀。
大夫人闭目冥思,“她这是狗急跳墙,也是没有办法了,况且这些年过来,你又不是只这一回不把我放在眼里,是有哪一回把我放在眼里过,若不是看在在儿女面前给老爷留颜面,你以为我还能容忍她到现在?”
徐妈妈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大夫人舒服的脸上神情也松了几分。
“夫人就不担心魏氏对表姑娘乱说些什么吗?”要知道,老爷是丞相,都能被魏氏给骗到,不然这么些年,也不至于老爷现在才看到夫人的好。
大夫人握住徐妈妈的手,“这些年了,我年岁也大了,年轻时都没有和她争,现在也不会和她争,而且她现在比我可怜,爱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却和她越走越远,这也算是老天爷觉得不公,给她的报应吧。”
又拍了拍徐妈妈的手,大夫人才收回手,徐妈妈才又慢慢按起来,“可惜,夫人的好心,希望她能看到吧。”
当天晚上,丞相回府后,又被大夫人早歇下了回决,而去了魏氏那里,再说这丞相,五十开外的人,长的却有一双烔烔有神的双眸,犀利而深遂,身材挺直,两鬓发丝也变成了银色,却不减少一分干练的气势。
“妾身今儿个去了表姑娘那里,看表姑娘的长相,和当年的林妹有八分相,这才惊觉咱们都老了。”魏氏脱下李慰孝的外袍,交到一旁的静香手里。
李慰孝坐到床边,“这些日子边关动荡不安,不然早就见见了,明个不用上朝,你让人过去传话,明早一起用早饭吧。”
魏氏脱着李慰孝的靴子,一边应声,让凌薇去几位姑娘那里传信,待李慰孝上床头朝里躺下,魏氏脸上的笑意慢慢退下换成一抹哀怨。
按好靴子,吹了烛火,她才退 衣上了床,而近一个月没有过肌肤之亲的李慰孝已打出了鼻鼾,魏氏知道今日怕又是空梦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