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皇宫,排排御林军穿梭着,黄色的瓦片使皇宫看起来更加威严。
宫门口,白兰雅一身龙袍刚上完朝还未换下,就这样站在宫门口,时不时朝远处瞧着。
直到看见那辆辇车慢慢悠悠的驶过来,才揉搓着冻僵的脸笑开,朝前走着,同时,身后跟着很多宫人。
白兰九章自己从辇车上跳了下去,抬眼,便是女皇已经生了皱纹的眼,带着慈祥的神色。
“章儿参见母皇。”
白兰雅连忙去扶起她,不住的打量,“终于回来了。”
白兰九章不自觉的皱眉,将自己的手从女皇手里拿出,稍稍离她远些,十分知礼道“母皇,你知道了。”
白兰雅一僵,心顿时凉了,她掩饰的笑道“都知道了,国师告诉我的,章儿,为何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你走了三年,一切都没变,还像以前一样便可。”
白兰九章一笑,“母皇,我一直都是这样,母皇乃九五之尊,在这大冷天的等我,定是很冷的吧,我们回宫吧。”
“好。”白兰雅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在最前头,眉头拧紧。为何章儿会对她这样了,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白兰九章跟在女皇身后,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她身后,棋儿与棠落落跟着。
“章儿,你怎么了?”棋儿凑近九章的耳边问道。
白兰九章也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靠得越近,便越忍不住伤害,我不想伤害母皇。”
棋儿与九章拉开距离,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九章的背影,终是一叹,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宫人将棋儿与棠落落先行安排了下去,大殿里只剩下女皇与白兰九章。
女皇坐在软榻上,白兰九章坐在离女皇远些的,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心情。
白兰雅看了她半天,忍不住去凑近她,道“章儿,你受苦了。”
白兰九章淡然的笑着,悄悄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很好,母皇,这些年,害您担心了。”
“只要你能回来便好,几年前国师说你命不该绝,我就日日祈祷你一定会回来的,国师的卜卦能力很强,我信他。”白兰雅可以坐在她身边,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可是九章的神色让她忽然有话说不出,好似距离一下子便拉远了。
“章儿,你是不是在怪母皇没有保护好你。”
“没有,母皇那么忙,要为天下苍生做主,怎么能一直保护我。”说着,白兰九章瞄了眼女皇身上明黄的袍子,“母皇下朝都没来得及更衣,便来接章儿,章儿受宠若惊。”
“章儿,一切都没有变,你不必那么拘谨。”女皇说着,伸手去拍白兰九章的肩膀。
白兰九章随意的动了下,避开女皇的手,捻起桌上的糕点,尝了一口道“母皇,这糕点很好吃,母皇尝尝。”
女皇一时僵了下,将手落在糕点上,也拿起一块,食不知味的咬了口“嗯,很好吃。章儿若是喜欢,母皇让御膳房做给你吃。”
“不用了,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变得和其他东西没什么区别了。”九章淡淡的说着,吃完手中的糕点说“母皇,章儿知母皇很忙,母皇一定还未用膳吧。”
白兰雅一听,笑了起来,“章儿,与母皇一起用膳吧。”
“我不饿,母皇吃便好,母皇,我刚才去看齐铭钰了。”白兰九章拒绝完说着,“我还看到了晴公主,并且,打了她,是章儿做事鲁莽,请母皇责罚。”
白兰雅眉心紧锁,“章儿,去找他们做什么,铭钰本就不是我的夫郎,说到底,也算是我欠他们的,你怎么能打她呢。”刚说完,想到九章是刚回来,本来气氛就不好,总不能在火上浇油吧,于是缓和了下神色道“章儿,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这次,母皇不会惩罚你的。”
“不,母皇,我讨厌晴公主,母皇难道不会怀疑她的吗?她当真是晴公主吗?”白兰九章看着白兰雅妥协无奈的神色,忍不住心里火大。
“是不是又怎么样,铭钰总算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了,不管真假都好。”
“怎么可能!”白兰九章眼神一冷,“不管真假,单单凭着一张脸便可以把假的当成真的吗!说是自欺欺人,不如说是对真正的白兰晴的背叛!”
就像她一样,或许她是有点钻牛角尖,可是,有没有想过真正的白兰晴回来了,那会是什么心情?
苏敏与她长得一样,可是,却不是九章,他们那几个公子对苏敏好,说是单纯的为了同一张脸,可是,真正的九章心里会很痛。
陪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是她,可是,陪他们一起花前月下的却是苏敏。
“章儿,你冷静下。”白兰雅有些担忧此时白兰九章现在的状况。
白兰九章抚眉难过的笑开,“对不起母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都是她的错,没有她分裂出苏敏,怎么会有现在为难?
“陛下,国师参见。”一个宫人走进来,说道。
白兰雅看了眼白兰九章,道“让他进来吧。”
“舅舅?”白兰九章轻声嘀咕,没一会,便看到苏华郁一身官府来见。
白兰九章还未见过苏华郁这个样子的装扮,感觉很正式,无形中似乎拉远了些许距离。
白兰雅赐座,苏华郁就不客气的坐在白兰九章的另一只手旁边,先是喝了口茶,然后对着白兰九章说,“回来了。”
口气淡淡,听不出任何。
白兰九章点点头,“舅舅。”
这么多年,其实苏华郁是知道她就是九章的,并且,白兰九章也从未想过苏华郁会不知道。
“章儿,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都是苏家的人。”苏华郁不冷不热的丢下这句话,让白兰九章一时有些怔愣。
她僵硬的再次点头,“是,我知道了舅舅。”
从小到大,舅舅对她很好,她白兰九章没有怕过什么人,可是就莫名怕苏华郁,也算是一种打心里的敬佩。
苏华郁总是沉默寡言,一张脸即便是天塌了也看不出心情,好似很高深莫测,却对她那么好,她有时候会很怕辜负他,就像此时,怕他知道她被卫临阳缠身,变得不能自己。
苏华郁问道“落落呢?听说你与她在一起。”
“宫人已经安排她去了太云宫。”白兰九章回答着,瞄着苏华郁千年不变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半晌才道“舅舅,我有话要说。”
苏华郁瞧着她,“不用说,我都知道了,章儿,你的路还很长,你身边还有很多人,不要做让他们失望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白兰九章眨了眨眼睛,唇角忽然冷笑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冷笑,总想嘲讽些什么,所以她道“舅舅,你觉得敏儿好,还是我好?”
“自己和自己比,和自己的一个残魂比,你觉得有意思吗?”苏华郁一句话让白兰九章无话可说,原来,可笑的是自己,她竟然傻到去和自己比。
白兰雅不赞同的瞪了眼苏华郁,“章儿现在心里很乱,你说话...”
“没事,是我矫情了。”可不是嘛,因为这点事,把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不可笑吗?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要靠自己克服它,我相信你,不会那么轻易的妥协的。”苏华郁说着,冲白兰九章眨了下眼睛。
白兰九章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果然,揉了揉眼睛再看苏华郁,还是那个端正的样子,不过,她的心里似乎有了些底气。
卫临阳吗?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易的控制我!
离开了白兰雅的宫殿,白兰九章挥退所有下人,沿着漫长的宫道,缓缓的走着。
寒冷的大风刺骨的穿透单薄的衣裳,直直吹入骨子里。
回想着舅舅的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白兰九章轻笑起来。
手指伸出,不顾寒冷的摩擦着平整的宫墙。
看似平整,实则表面上细微的不平与沙砾,磨的她的手生疼,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停住脚步,白兰九章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看不见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就是简单的色彩。
眼眸里,猩红的瞳孔倒映着天空,似乎猩红退却了很多,也随着变成灰色。
宫道上的雪早就被宫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未有大雪降临过这里。
勾着金线的鞋子踩在整洁的宫道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白兰九章哀伤的低下头,呆呆的注视着鞋子。
天下那么大,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可以令她平静幸福生活的地方?
“娘亲。”稚嫩的童声传来,白兰九章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腹部,然后抬头去看。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穿着厚重的衣服,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看来是跑过来的。
而他们的身后,一身单薄白衣的高大身影正弯腰按着两个孩子,久久不见阳光的脸上,苍白一片,忍不住的轻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