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连听了心里一酸,胃里便起了反应,“你别说了!”
九章一愣,想起来景连洁癖,点点头,心下寻思着这里应该有很多蛇才对的啊。
吃饱喝足,两人起身,准备接着走,总不能在这山脚下饿死。
九章边走边道“景连,你应该知道有什么能够穿过这座山的捷径吧,这样真的爬过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景连狡黠的笑着,“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这其中是有条密道的,只希望那么久了,别堵住了。”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若是没有我们的话,这么远的路途,你离开王府后还真的打算一个人走回来?”
“呵呵呵,是啊,再远,它也是我的家,有我牵挂的人,其实,本来回家是不需要这么费力的,我们的部落,都会养一种很大的鸟,比火鸟要大一些,那个,便是我们的代步工具,寿命,比我们还要长,很是凶残,火鸟都不敢靠近,他们在搬走前,曾经给我留过一只,可是,却在几年前病死了。”
“奥。”九章点头,“用鸟飞,的确比马要快给多。”
“岂止快很多!”景连忽然兴高采烈起来“我的那只,是部落里最强壮的鸟王,它的速度,比箭还要快!”
“你一定很伤心吧。”九章说道,失去了鸟,就等于再也回不了家,他一个人在偌大的陌生国家是怎么熬下来的。
“嗯。”景连叹气,闷闷的应声,“很伤心,伤心欲绝,可是却没有办法离开。作为一个小部落,为保住部落不受其他小国的欺辱,他们只能将我进贡给大国,指不定大国高兴了,我们的部落也跟着日子好过一些,那些小国,也不敢再欺辱我们。”
“那后来为何要隐藏起来?”
景连苦笑,“我们的部落从很久以前传下来就与别的部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部落在别人眼中可怕,会使用那些他们不会用的蛊术,就算我们的部落人人心善,不会杀生,他们也不会容忍这个危险在自己的眼前,屎盆子统统往我们头上扣,部落只好隐藏起来了,而我,已是你的夫郎,不能离开。”
“对不起。”九章垂眸,慢慢的走着,“若是没有我的到来,你现在定是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至于受这等苦。”
景连动作亲昵的揉了揉九章发,“这不怪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天意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
九章僵硬了一下,随即躲开,“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发生混乱,走吧。”
摸着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上,时不时小声交谈两句,直到天边渐渐亮起丝丝光芒。
衣服本来干了,可是因为沾染了露水,又变得湿漉漉的。
九章摇了摇晕乎乎的头颅,嘴唇发干,两眼努力的瞪大,不想昏睡过去,她知道,她这是发烧了。
走在身后的景连,看九章摇晃了下身子,连忙扶着,脸色也不太好看,“你怎么了?”
九章不看他,只是摇头,“我没事。”
结果,不知何时变得沙哑的嗓音还是让景连听出了端倪,他抱住九章怒声道“脸这么红,发烧了干嘛不说!”
想用力挣扎却没有丝毫力气,终是软在景连怀里,无力道“放我下来,我们赶紧赶路。”
景连焦急的四下张望,随即将九章固执的背在身后,“我背着你。”
景连他也是走了一夜,也受了伤,此时怎么能让他更累,九章身子向下挣扎,“景连,放我下来,你,你也受伤了!”
“不放,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的趴好,不然一会我摔倒了,咱俩可都没法走了!”景连半带着恐吓说着。
九章舒了口气,自己用手摸了摸头,恼道“这副身子还真是没用,动不动就生病。”
景连笑道“你以为你能跟男人比啊!男人生来就比女人体格强壮,女人习武三年,永远比不上男人习武三年的力量,你的功夫若不是胜在巧妙刁钻,怕是很难打赢别人的。”
九章皱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生病的时候,容易依靠人,这话真不假,她是很强,可是,再强也是个人,会生病的。
景连背着九章,,步子非但没慢,还快了很多,九章知道他那是心急,遂说道“你累了的话,便叫我,我下来自己走。”
景连点头,“嗯,你现在先睡会吧。”
九章安下心来,静静的伏在景连的背上,沉沉的睡去。
阳光慢慢铺洒开来,将大地盖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山林间也热闹了起来,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睡梦中,九章感觉极为舒坦,可由于她睡前提醒自己绝对不能长睡,大中午的时候,便睁开了双眼。
“我睡了很久。”九章沙哑的说着,随即从景连身上滑下,扶着旁边的树枝,有气无力的样子,让景连看了更是担心。
“别下来,我背着你,咱们走的快些。”
看见景连满头的大汗,脸颊红彤彤的,便知道他很累,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站在这条小山径上,九章举目四望,看见的是一片走过的迷雾森林,还有这山上的郁郁葱葱。
“还有多久?”
“没多久了,章儿,你还能行吗?”
九章艰难的笑着,“怎么不能行,我可是从小就被训练的,一座山,还难不倒我。”
说着,随手拾起跟棍子,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曾经上一世,我在热带雨林与几个战友执行任务,五个死了,两个残了,我也身上中了三颗子弹,就像你们的弓箭一样,只不过,比弓箭杀伤力要大的多,也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然后与活着的人一起不知疲惫的走着,为的就是活着,饿了,有很多虫子,我们不能点火烤肉,因为,会引来其他肉食动物,走了七天,我那时候觉得我们必死无疑了,后来,却还是得救了,可是,真的累了。”
九章边走着,边淡淡的说着,景连在九章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知道九章性子倔,也只能跟着。
“无法想象,你那时候过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日子。”景连沉声道。
九章轻笑,“苦日子不止我一个人过,只是,我却是运气最好的,我爬上了高位,我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光环,死后,还能重活一回,有尊贵无比的身份。”
“我倒是不觉得高位有多幸运,就像你,站的位置越高,担心的人越多,况且,这高位定是要比常人付出的多,就算成了太女,现在依旧过的不安生。”
“是吗?”九章好似疑惑“好像是这样的,可是,这一世却比上一世有意义。”
一个趔趄,九章踩到碎石上,差点摔下去,幸好景连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腰身。
“你没事吧。”
“没事。”九章摇了摇头,扶正身体,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九章觉得嗓子如火般的烤着,眼睛都无力睁开了,终于如同机器人一般的走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景连说,“就是这了。”
九章连忙睁开眼睛,四处望了望,视线停在一扇嵌在山里的铁门上。
景连冲她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了。”
随即用力推着铁门,而铁门,却变天纹丝不动。
“不该是这样啊!”景连嘴里嘀咕着,又在旁边的石壁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开关。
九章丢掉棍子,瞳孔一闪而过的血红色的血丝,双手慢慢蓄满内力,冷冷的道“你躲开!”
景连回头看了一下,当下大惊,“章儿,不能用内力!会把石壁打碎的!”
九章咬牙,随即双手用尽全力打出,景连立即躲开“章儿!”
轰隆隆,铁门发出雷鸣般得噪音,夹杂着打碎的石壁,快速的掉落。
见铁门震荡了半天,却还是纹丝不动,当即冷厉之气爆发,又是一掌打出。
咣当!铁门不负重荷,直接砸落在地。
景连瞪大了双眼,将九章抱着往后多开了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有一瞬间的迷茫,“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石头砸下伤了你怎么办!”景连当即怒骂。
九章愣住,疑惑不解,她费力的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脑袋,看到打开的铁门,笑了起来“景连你把门打开了啊!那赶紧走吧,还在这里干嘛?”
景连心间怪异弥漫开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忘记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了吗?”
九章看他那表情,皱起眉头,努力想了想,却不得所解“我做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景连笑着摇头,与九章走进了铁门里面的隧道,眸子不自觉的盯着她,为何九章会忘记自己所做的事情?
进入洞中,则变成了漆黑的一片,脚下也是凹凸不平,九章摸出身上的打火石,攒起一堆干草木棍,烧了起来。
借着渐渐大起来的火势,打量着洞内,这个洞不是很大,与九章那时候进的洞天壤之别,这个没有那个洞平整,也没有那个大。
九章问道“这个洞应该是好久了,里面应该没有分歧吧。”
“有很多的,走错一步,一定就会中蛊,族人在各各分歧布下了很多蛊毒,好在我记得路线,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千万不要乱走。”景连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九章点头。
拿起火把,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景连牵着九章的小手,九章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牵着。
压抑着心中的异样情绪,九章显得尤为辛苦,苍白的脸颊不断的冒着冷汗,精短的指甲都扎进肉里。
她不明白,这心中不安分的躁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很不好受,好似身体中多了一种不属于她的东西。
好在她走在景连身后,景连发现不了她的异样。
景连怎么又能感觉不到手中那只小手的用力,只是不说,九章越来越不对劲了,待到部落,定要让落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静逸的洞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九章的呼吸声,粗重而无章法,攒乱的让人无法不注意。
“前面小心,要到第一个分歧了。”景连提醒道。
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快点!”她怕是熬不住了,本来发烧,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了。
景连猛然转身,打横抱起九章,大步向前走着。
九章错愣,反应过来便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不放,这样我们才能走快点。”景连双目直直的望着前方,说道“把你手里的火把举好。”
九章皱眉,将火把举好,心里的躁动渐渐平复了下去,却又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忽明忽亮的火光,照射在景连的面颊上,那种认真的神色让九章看了心里咯噔一下。
一路不语,九章本来不想睡着,可是,身体好似到了极限,还是忍不住睡着了,火把渐渐滑落。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轻微的风动以及陌生人的气息,让九章猛然乍起。
从景连怀抱里跳出来,脚步趔趄了一下,九章扶住石壁,眼前是血红色一片,她看见了无数的陌生人,在血红里向她张牙舞爪的铺了过来。
扭曲的面孔,泛着阴森森冷光的獠牙,怪物!
九章瞪大猩红的眸子,将手变成爪状,猛然飞了过去,势要杀死这些怪物。
骨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嘶吼的咆哮着,要把他们全部撕成碎片!意识也不受控制的疯狂了起来。
“章儿!章儿!”耳边不知是谁的呼唤,九章的神智有一刻的清晰,手下的动作缓慢了一拍,那些怪物躲开了。
恼羞成怒的瞪了过去,九章好像看见了景连,又好像看见了落落,看见了苏瞬间,看见了廉珂,看见了姚程溪,看见了辛希叶,看见了廉花吹。
不!这些都是假象,他们都是怪物!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声音,九章再看那几人,果然都变成了利爪怪物,正向她袭来。
愤怒到了极点,九章露出尖尖的獠牙,唇色似血,眸子里跳动着红色。
凶狠的袭击过去,指甲锋利的扎进了血肉里,九章愣了一下,随即拔出,愣愣的看着自己莫名长出来的尖长指甲,喉咙里挣扎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低喃道“这,是我吗?”
“章儿!是我啊,你看看我!”廉花吹的声音急切而担忧。
眨了眨眼睛,伸手在那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温暖光滑的皮肤。
“额!”忽然,九章的指甲在那张脸上狠狠划下,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控制不住了!
一点点清晰的神智好似被什么吞噬着,九章痛苦不堪,独自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指甲,不受控制的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
本来一丝清明的眸子,尝到了血腥气,又瞬间变成血红,压抑着骨子里的莫名怨念,九章咬紧牙关,终是拔出发上的木簪子,狠狠扎在穴位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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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成群结队的大鸟嬉戏玩闹,天空下,是一片美丽的山林围绕的村落。
小溪村边围绕,有不少妇女或是少女在溪边洗衣,谈论着小村这几日来的美男子。
木质的小楼上,从阶梯就围了很多人,多是男子,或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女穿的彩色衣裙,面容精巧,她一见自己族里的男子都围在这里,脸上不悦起来,“都走开,爷爷说不许你们在这里吵闹,再吵闹的话,给它们喂食的活就都派给你们!”说着,指了指天上的大鸟。
众人一哄而散,少女从阶梯上下来,望了望小楼,终是一跺脚离开。
木屋里,几人围着小床,都神色紧张的盯着床榻上的女子。
“爷爷,到底怎么样了。”景连焦急的问着给九章把脉的老人。
老人不语,半天后,拨了拨九章的眼皮,将她的手盖在被子里,神色不自觉的浓重起来,起身道,“没有大碍,不必担心。”
几人都是不信的样子,老人也不解释,叫了景连出去,其他人,纷纷聚在九章的床头。
走了半天,直到无人的小屋前,老人推开木门,道“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先给祖先们拜拜。”
景连心急,却还是守礼的,从一旁取过香,对着面前的一排灵位纷纷埋首跪拜了一番。
“爷爷,这回能说了吧。”
老人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你还记的你的木叔叔吗?”
景连沉思起来,“嗯,小时候听过,他不是因为心术不正,被族人驱逐出去了吗?这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景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带回来的姑娘,身上的这种蛊,曾经五年前,族里有人中过,神智不受控制,杀了自己的一家老小,清醒的时候,终是自杀了。”
“那您的意思是,这种蛊治不了了?”景连知道,族里的人都是用蛊术的高手,基本上是不会被下蛊的,可是,那个人却依旧中招了,可见这蛊有多可怕。
老人又是一叹,“这位姑娘,我看得出来,意志很强,不然不会这么久了才显现出来,那蛊虫,有一半是趁着她生病身体虚弱而操控她的,而另一半,则是她的心中所想,激化了蛊虫。”
景连想起山洞前,九章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打坏了铁门,定是她想赶紧得到雷珠子所致。
“你木叔叔,曾经说过,他要报复族人,下蛊前,还放了挑战书,所以,我们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竟然还是好好的,蛊术也进步了很多,甚至,邪恶了很多,这位姑娘,是我们族人连累了她啊!”老人颤抖的从一旁的桌子下取出一只盒子,拿出那种纸条,借给景连。
景连接过,扫了眼内容,道“难道,章儿只能等死了吗!”
老人摇了摇手,“这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没那么容易死,只要她的病好了,那蛊虫,就自会无法控制她的神智了。”
“爷爷,真的吗!”景连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连儿,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离开了。”老人慈爱的笑意涌上苍老的面颊,“族人都惦念着你,这么多年没见,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玩泥巴的野小子了。”
景连破天荒的脸红了,“爷爷,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嘛!对了,我这次回来带来了女皇陛下的圣旨,爷爷你看看了吗,落落应该给您了,本来是打算亲手交给您的,可是,中途遇见了些麻烦,只能让她带走。”
老人摸了摸景连的头,“还要那个作甚,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了。”
景连一愣,“爷爷,您不是想要让族人去外面见识见识吗?”
小时候,爷爷常说,外面的世界很好,可是,就是容不下他们这一族,后来,族人离开,他也总想着能有朝一日让族人复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爷爷反倒不想了。
“那是以前,现在啊,人老了,也不中用了,你爹娘死得早,族里也没个领头的人,只有我这一把老骨头带着他们,出去了,哪还有精力保护他们周全。”
景连皱眉,也的确是这样,可是“爷爷,族人又不是小孩子,他们应当有自己的独当一面,怎么能一直靠着您,长期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老人点头,“你说得对,既然这样,那就由族人来决定要不要出去吧,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啊,也该放手,享享清福了,你回来了,就上任吧,族里不能一直没有领头的。”
“不,爷爷!”景连当即说道“我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知族里的情况,还是让族人推举吧。”
“这样啊!”老人缓缓依靠住后面的椅子背,“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那个,爷爷。”景连忽然磕巴了起来,老人一笑,“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我是想问,灵儿还没嫁人吗?”想起灵儿刚才爱慕的神色,他就一阵尴尬。
“你说她啊!哈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她不是小时候和你说了,非你不嫁的嘛,我们也就没敢给她说人,她那个丫头,性子倔着呢!”
景连郁闷起来,“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怎么不能当真!”门忽然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