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轩背过身去,身子慢慢在床铺上蜷了起来,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
一边蜷,嘴里还是含糊不清,好像在说,沐青,你偏心,沐青,你就知道十二。
沐青脸上晕红一片,弯着腰去看叶轩,伸着手指头去戳叶轩白皙的面颊。
叶轩眉心一蹙,两道修长的剑眉狠狠拧了起来,这回总算把话说清楚了:“沐青,我喜欢你。”
沐青心里一揪,登时砰砰狂跳了起来,叶轩再说什么她也没听清,只看到叶轩白白的胳膊,白白的胸口在她面前晃,叶轩又把眉毛拧了起来,不好,叶轩又要吐了。
沐青赶忙把痰盂凑到了叶轩嘴边,搂着叶轩给他顺背。
外头风越吹越大,窗户都咯吱咯吱作响,夜已经深了。半空中不知不觉又飘下了雪,这回不再是小雪,而成了鹅毛大雪,该回去了,不然十二和青衣在马车里都冻得慌。
沐青也没工夫再细想,用棉被把叶轩从头到脚牢牢裹住,找了根绳子,把叶轩系在背上,背着他出了门。
外头所有喝酒划拳的客人都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沐青。
沐青可是一个女人,叶轩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背在背上出了门,这可是难得一见,奇怪得很。
更奇怪的是沐青背着叶轩,一点儿也看不出累,脸不红气不喘,腰还挺得笔直。
沐青长得那般娇弱,人简直像一个小巧的陶瓷娃娃,叶轩被她背在背上,脚都拖到了地上,叶轩比沐青足足高了两个头。
这个小一个女娃子,力气居然那么大,简直匪夷所思。
外头那些客人哪里知道沐青内力深厚,不要说背一个叶轩,十个八个也不会觉得累。
沐青出了厢房,健步如飞,上了马车一下把叶轩抛进了十二怀里。
叶轩动了动,张嘴又要吐,沐青赶忙把刚才从房里顺手拿的一个纸袋打开了凑到叶轩嘴边。
十二在旁边急急忙忙给叶轩顺背,青衣手忙脚乱地给叶轩掖紧散落下来的被褥。
沐青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凑到一起的三个人,不知怎么的,眼里不住不觉就热了起来。
这几个人好像一家人一样,一个出了事,另几个都忙忙地赶着去照顾,安慰他,好像她前世的弟妹,家人一样。
真好。
她没了家人,又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家人,真好。
回到千机门,沐青急急忙忙指使宫奴给青衣收拾房间,点起地龙。
她把十二屋里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房间,把十二的屋子让给了青衣。
十二的房间本就是千机门除了主屋最好的一间,地龙,壁炉,热炕一应俱全,甚至地面上都铺了保暖的毛皮。屋子旁边的一个小柴房里还有炉灶,可以开小灶。
沐青跟在宫奴后面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还不大好,具体哪里不好,她又说不上。
她给青衣点燃了壁炉,热上了炕,又把衣橱里保暖的裘衣翻出好几件,一件一件给青衣披上,出了屋,又想起青衣还没有喝保暖的姜汤,又亲自去厨房熬了一碗,端到了青衣屋里。
青衣在屋里笑眯眯地看着沐青:“好了,用不着这样,我没有那样难伺候。”
沐青嘴上不说,光看着青衣,心里就乐呵。青衣真美,人面桃花,堪比芙蓉。
一会她再去屋里把压箱底的那件白狐皮的裘衣给青衣翻出来,青衣穿在身上,一定美死了。青衣这样的人,就适合慵懒地躺在雪白的裘衣上,偶尔的一抿嘴,一抬眼,烟视媚行,倾国倾城。
沐青出门的时候,一头扎进了十二怀里,十二早就在门口等着沐青了。
十二手里拿着裘衣和帽子,连手套和围脖都给沐青戴上了,沐青暗自腹诽,就那么点路,至于吗?
但是不可否认,看到十二对她这般上心,沐青心里甜甜的,好像喝了一壶蜜。
十二把沐青身上裹严实了,弯腰把沐青抱了起来,青衣在后头往沐青怀里塞了个暖炉,沐青满面晕红,笑得嘴都合不拢,顺势蜷进了十二怀里。
两人一关上房门就迫不及待地亲在了一起,手忙脚乱地撕扯对方身上的衣物,没走到床边就气喘吁吁地融在了一起。
半夜里十二抱沐青去小解,上床的时候沐青神秘兮兮从床底拉出一个硕大的水盆来。十二低头一看,里面居然养着一条不到一米的巨型鲫鱼。
十二吃了一惊,眯起眼来看沐青:“怎么养得那么大?”
沐青得意洋洋地用手指轻轻戳十二炙热的胸膛:“我养的,就有那么大!改明儿咱们把青衣说的那间酒楼盘下来,不信不赚钱。十二,你再仔细看看,旁边还有什么?”
十二低下头去凑着水盆细细一看,确实,旁边还游弋着几尾彩色的小鱼,十二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彩色小鱼,不由得蹲下去细细打量了起来:“是什么?好漂亮,尾巴生得真好看。”
沐青弯腰在十二面上嘬了口:“这叫金鱼!到时候我们把它摆在店堂里,不卖,就给客人看着好玩,怎么样,十二,我是不是特别有本事?”
沐青一得意,脸上就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其实十二的性格生就沉闷,他对沐青发明的那些大玩意小东西全都丝毫没有兴趣,从前沐青这么得意的时候,总有红儿在旁边兴高采烈的附和她。十二在旁边看得久了,竟然也喜笑颜开地把沐青抱起来往天上抛了抛:“真聪明,你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