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秦柯看出端倪。不是怕他生她的气,对她动怒,而是怕他自苦。
如非必要,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去伤害秦柯。
秦柯仔仔细细打量着沐青,她神情焦虑,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黑白分明的眼珠瞪得老大,瞳仁清澈而又透明,居然真的不像在说谎。
秦柯松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沐青的脑袋,这才冲沐青绽放出一个温柔而又释怀的笑,伸手摸了摸沐青的脑袋:“不是就不是,我说了那些乱嚼舌头根的人已经被我扔下船了,你别那么介意。”
秦柯说着,眼角的笑纹再一次深深漾开,脸颊再一次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那温柔宠溺的模样让沐青克制不住在心底涌上了浓浓的愧疚。
她不是真心想要欺骗秦柯,可她对秦柯动心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十二。
林梅又告诉她,她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她便放纵了自己。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不好,可是,她真的不想去伤害秦柯。
沐青抬头,痴痴地看着秦柯英俊而又瘦削的侧脸。
她不想放开他,又不想伤害他,就让上天原谅她这一回,如裸天上真的有神明,请他们保佑她,让秦柯永远不知道这些事。
秦柯上了岸,他在岸边伸手把沐青拽了上去。
死鱼眼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沐青上船的时候,明明并不见他在船舱里的。
可他却衣衫褴褛,满面憔悴,胡子拉渣地从船舱冒了出来。
他几乎是从船舱跳上了岸,一见秦柯把沐青紧紧拥在怀里,死鱼眼怒由心生,横眉竖目地上前一把推开了秦柯:“你疯了!我已经警告过你,她不适合你!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为什么?”
死鱼眼说着,目眦尽裂,冲上来就要打沐青,沐青“啊”了一声,赶忙往后躲在了秦柯身后。
秦柯拧着眉,上来一把抓住了死鱼眼几乎要挥到沐青脸上的右手:“放手!走开!我说过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如裸再敢在我面前胡闹,休怪我不顾及咱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分!”
秦柯扬手,“啪”的一声将一块铜质的牌子丢到了死鱼眼面前。
沐青在后面凑过来看了一眼,那是秦柯江南商会的令牌,秦柯自己那块沐青见过,是金色的,这块铜的一定是死鱼眼的。
死鱼眼八成路上就警告了秦柯,秦柯不听,反而把他的令牌没收了。
死鱼眼虎目含泪,抬头痴痴地凝望着秦柯,久久无语。
他并没有上来捡起那块令牌,而走过来一脚把它踢飞到了水里:“好!你不肯听我的!将来你再在她手上吃了亏,休想我再来帮你!”
死鱼眼把话说话,人早已夺路而去,身形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余下沐青和秦柯,一个是满面愧疚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另一个则眉心微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沐青并没有注意到,秦柯低头的时候略略向她瞥了一眼,她眉心紧蹙,愁容满面的模样恰好映入了秦柯的眼帘。
沐青与秦柯上了岸,暂住在了他的江南商会。秦柯仿佛对沐青起了疑,盯得她极紧,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派人跟着她。
一天,两天,沐青还可以忍受,到了第一个月末,她几乎要疯了。
她很想家里的人,尤其想青衣。
青衣本就是被她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才肯跟她在一起的,她那么久都没回去,青衣会不会生气?
他会不会跟人跑了?就像他上次跟龙震天跑了。这一回,她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他?
诸如此类的问题充斥着沐青的心。
人这一生可能恋爱无数次,但唯独一次是刻骨铭心,就像沐青对青衣。
她可以花心,滥情,唯独对青衣,出乎意料的痴心。
到了第三十一天,沐青终于再也忍不住,给秦柯留了封信,偷偷离开了江南商会。
她必须去找青衣。
刚刚到巷子口,远远的,还没走进巷子,沐青就看到十二撑着把伞在外头等着他。
十二的脸色让沐青十分忧心,有点灰暗,十分阴郁,一看便知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沐青急匆匆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十二:“怎么了?十二,青衣呢?”
十二见沐青张嘴就喊青衣,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易觉察到伤痛,他低下头,眼神暗了暗,哑声对沐青道:“他犯了点事,被关进了牢里,不过你别担心,他有易容,并没有给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十二并没有告诉沐青,在她不在的日子,青衣异常的消沉。
他并不是如同他表面表现的那样对沐青身边出现任何男人都大度关怀,任何人都可以接受。
他之所以可以表现得大度,是因为沐青一直以来都最喜爱他。
如今沐青为了秦柯****不归,青衣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他原本最是大方怡然,前几日居然在大街上和人吵起架来,动起了手,被官兵抓进了牢房。
十二这才觉察到青衣并不像他表面表现出的那样满不在乎。
爱都是自私的,谁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青衣出身不好,又曾经背弃沐青,他只是一直不敢想,沐青会专心地待他。等到沐青接二连三往家里接回了不同的男人,青衣的精神层面其实早就已经开始被压垮。
十二会知道,是因为龙赢天告诉他,青衣一直背着沐青在铲除朝廷派来追查白凌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