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亲手做的,哪怕是鲍鱼鱼翅,他也是一口都不会动的,中午难免饿肚子,他又是在军营练兵,强度极大,有好几次饿过头了回来都吐黄水。
沐青心中焦急,这便要推门进去给龙赢天做饭,但她隔着门缝,却看到青衣早有准备。
青衣收拾了个篮子,里面是他学沐青的手艺做的几样小菜,他把篮子递给小厮,吩咐他们:“就说小青中午有事,不能去看他,饭菜你们给他送去。”
沐青在门外看得一惊,她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忙着在厨房研究新的点心,送食谱去给白凌云,好像已经三四天没去军营给龙赢天送过饭了。
可龙赢天每日回家,从不抱怨,也不见他饿得瘦了或是吐了。
莫不是都是青衣在给她暗中打点?
可是青衣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做饭的啊?
正想着,青衣又带着一群小厮到了沐青的房间,正赶上一个小厮提着笼子急匆匆来向他禀报:沐青养的兔子一窝产了五只幼崽,笼子里放不下,一只已经快被挤死了。
那兔子还是几个月前龙赢天给她抓来的,后来又添了一只公兔,现在变成了一大家子。
说来也怪,沐青很喜欢这几只兔子,不肯把它们放养到院子里,非要养在自己屋里,可她最近很忙,从不去打点,照说兔笼早该发臭了,可她每天回家,什么怪味也没闻到过。
笼子里总是干干净净,垫满了青草,切好了胡萝卜。
正想着,就看到青衣拿了个簸箕在给兔笼换草,旁边一个小厮递给了他一大捆编笼子的竹条。
青衣洗好了兔笼,便叫小厮都下去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编兔笼。
现在外面风声很紧,他先前在云国又太出名,为了不给沐青惹麻烦,他如今几乎都不出门。
便在家里找事做,十二的房间是他在打点,龙赢天是他在照顾,沐青的兔子都是他在伺候。
沐青站在门口,看青衣眉眼弯弯,温柔而又耐心,那群幼兔如今都不黏母兔,都围着青衣,去咬他的衣服,往他身上蹦。
就连兔子也那么喜欢青衣。
沐青也不吱声,推门进屋,直接走到青衣背后,弯腰抱住了他。
青衣一怔,随即温柔地笑了开来,沙哑的嗓音低沉而又磁性,就仿佛世界上最悠扬动听的男低音:“回来了?饭菜都在厨房里热好了,有你最爱吃的乳鸽,快去洗洗手。”
沐青不动,也不言语,只在后面紧紧抱着青衣,抓着青衣的手,非要他摊开掌心来给她看。
青衣无法,他始终拗不过沐青,便放下了手里的竹条,用自己宽厚的掌心紧紧覆盖住了沐青白皙的手背。
沐青抓住青衣的手,使劲掰过来一看……
她顿时心中剧痛,眼泪都扑簌簌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都破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晚回家了!”
青衣的手心都是裂纹,都是给竹条刮的。手背上面还有好几个鼓起的水泡,估计是给龙赢天做饭的时候,热油给烫的。
沐青心里最宝贝的就是青衣,这么些男人里,她最想好好对待,用心去呵护的就是青衣。
可这是怎么了?青衣到了她家里,过得比从前更不好了,要照顾的人更多了,更累也更烦心了。
沐青边哭,像个小猫一样蜷到了青衣怀里。
青衣也不答话,只用指腹来来回回擦拭沐青眼角的泪痕。
泪水越擦越多,沐青的眼眶也越来越红。青衣也不说话,低下头用嘴唇一点一点亲吻沐青。
沐青立即抬起头来,热切地回吻住了青衣。
一吻终了,青衣用手轻轻抚着沐青的头发,笑着劝她:“没事,他们都在外头忙,就我一个人在家,若不找点事做,闷也闷死了。”
沐青却知道青衣暗地里还在经营那几家妓院,中午白凌云走了,她偷偷翻了他的帐本。
当下也不揭穿,只依旧闷闷不乐地蜷在青衣怀里。
青衣不知道沐青这是怎么了,都快下午了,沐青午饭还没吃,他便将沐青抱到了客厅,变戏法一样给她端出来满桌子热饭热菜。
什么油焖茄子啦,炸虾啦,蘑菇豆腐汤啦,都是沐青最爱吃的菜。
青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沐青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像。
青衣便剥了个炸虾,蘸了点醋,递到了沐青嘴边:“喏,吃一口。”
青衣那温柔体贴的模样,那眉眼弯弯的笑容,十足是在宠溺怀里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任何人在他看来都像个孩子,十二,龙赢天,甚至沐青。
他比他们都大,经历过的事情都多,十二刚刚被沐青捡回去的时候,他都已经被老鸨逼着接客了。
只要是沐青喜爱,关怀的,他都可以一般的善待,呵护。嫉妒,使小性子什么的,他都早已过了那个年纪。
山盟海誓,生死不离,这些他从前在妓院里看过太多,那些被人赎出去的倌儿十有八九过不了几年还会回来。
或许是因为先前爆发的太激烈,那些人回来之后,一个个都是心如死灰,形同枯槁。
去争些什么呢?去拼,去抢些什么呢?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脆弱,说变就变,变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
沐青喜欢他,他便伴在她身边,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
沐青若是变了心,他也不会吵闹挣扎,只会在一旁默默地祝福,倾尽自己余生去呵护她,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