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拉着青衣的手,这便要带青衣离开王府。
青衣却眼神闪烁了一下,用力挣脱了沐青的手。
沐青一怔,回过头去再一次紧紧拉住了青衣的手:“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走!”
青衣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沐青,良久,方才抬手轻轻揉了揉沐青的头发:“几日不见,你好像比先前胖了些,气色愈发好了。”
沐青哪里有那个心思和青衣闲话,紧紧攥着青衣的手,非要拉青衣跟她一起走。
青衣这次也不再挣脱沐青了,只站在沐青后面,浓睫半敛,声音平静地对沐青道:“沐青,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和龙震天在一起。”
沐青听到青衣说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一时间眼前一片白,连人都看不见了。
老半天,方才稳住了心神,眉心紧蹙地对青衣道:“你说谎,你骗我!明明说好的,你要跟我在一起。我明白了,是不是龙震天他逼了你?他说如裸你和我在一起,他就要给我找麻烦,对不?青衣,我不怕他,你也见识过我的本领,我能对付他的,青衣,你跟我走!”
沐青边说,看着青衣温柔安静的脸,青衣眼中再次浮现出了那抹淡淡的凉薄。
沐青不知怎么的,眼泪越掉越多,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要失去青衣了,她拒绝听那个声音,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青衣,坚持要青衣跟她走。
青衣转过了身,踱到床边,慢慢坐下,伸手理了理方才被沐青拉散的衣襟:“沐青,我想你误会了。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别人。先时不过是他背叛过我,又娶了妻,我才离开了他。但我如今已经想明白,人生苦短,我最想要的还是和他在一起。”
沐青气得头晕目眩:“那你和我算什么?你和他怄气,便拿我来寻安慰,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青衣淡淡一笑,垂下的浓睫遮住了眼睛:“对不起。”
沐青一把把青衣推到了床上:“柳青衣!你混蛋!你自甘下贱,别人这般对你,你还要巴巴地贴上去!怨不得他不把你当回事,把你当礼物一样送来送去!下次他再要把你送人,谁也救不了你!”
沐青气昏了头,专挑青衣的痛处去刺激他,青衣也不恼,只仰面躺倒在床上,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勾了勾唇角,脸上依旧是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跟了你,也未必就是选对了人。十二,叶轩,现在又多了一个秦柯。谁知道你往后还会有多少人?沐青,我们各过各的,谁也不用装得对谁情深意重,不是很好?”
沐青被青衣一哽,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他,语调发尖地冲他怒斥:“好好!柳青衣,你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段,你自去和你的龙震天快活逍遥,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说罢摔门而去,“碰”的一声,床上的青衣震了一震,却依旧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慢慢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沐青冲出门外,迎面正好撞见在外头守门的龙赢天,龙赢天伸手来抓沐青的腰带,这便要带沐青跃出墙外,沐青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圈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边哭,还一边不停地抱怨:“你说,我到底有哪里对他不好?为了他,我把千机门一半的守卫都调到了翠红院,生怕他再被人欺负,再被人占了便宜!”
“他生了病,我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喝的每一碗药我都先在厨房里用蜂蜜匀了十来次,等到再也不苦了,可以入口了,才会端给他。”
“我还亲手给他缝了件冬衣,把我的手指头都戳烂了,我……我是真心喜欢他,呜……”
沐青越哭越大声,抱着龙赢天,整个人都像个小刺猬一样蜷进了龙赢天怀里。
龙赢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抱过他,更没有人蜷在他怀里哭过。
龙赢天低着头,望了沐青半晌,两颗灰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沐青,抬手轻轻在沐青发心揉了揉。
沐青回到了翠红院,眼神都不对了,木木的,看谁都没精打采。
服侍青衣的那个小厮一见沐青回来就迎了上来,追着她问老板有没有回来。沐青只当没听见,推开小厮,进了屋,一下扑到了床上。
秦柯不在,十二边给沐青脱鞋,边告诉她,江南商会的人把秦柯找了回去,好像又出了什么事,秦柯临走前要十二转告沐青,对不起,他要过两个月才能回来和沐青提亲。
十二边给沐青洗脚边告诉沐青,叶轩也跑了,是在沐青离开翠红院的第二天走的。十二派了整个千机门的探子去找他,也没有找到。大雪封城,叶轩的脚印早被冰雪掩埋了。
沐青听得头晕脑胀的,好啊,真好,一下子人全都去了,真清净。
她不由得眼神迷茫地望住了十二,声音发干地问他:“十二,你怎么不跑?为什么还在这儿?”
十二不答,只抬起头来,冲沐青微微一笑。
晚上十二照旧和沐青分房睡,沐青自从搬进了翠红院,十天里头有八天是睡在青衣床上,很少去找十二。
沐青冷不丁推开了十二的房门,正看到十二在里面用热水泡脚。
十二点脚底红彤彤一片,都是冻疮,有一个脚趾还发黑了,好像是冻得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