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牧然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他回忆起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尤其是细节,就像是日常生活;但这个梦又是那么荒诞不经。
在梦中,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别人眼中天大的困难,自己也是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
更令人惊奇的是,自己居然还得到女神欧若轩的由衷佩服,更关键的是,自己对她的态度和语气还特别嚣张,完全没把她当回事的样子。
我的天啦,这可是可望不可即的人物啊,平日里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跟她说句话。
哎,这种场景也就只能出现在梦里了。
苏牧然摇了摇头,洗了个脸,出了宿舍,走向了教室。
“木头,我终于活着见到你了!”还没进教室里,迎面就遇到徐源,这个家伙的表情极为悲壮,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样子,一把抱住苏牧然。
苏牧然顿时有点呆了:徐源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弄得这么煽情了,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再说了,还能有什么事把他吓成这样?他就是个典型的单细胞土豪,钱花不完,从来不知道愁。
“木头啊,要不是你,我的一身肥肉就算交代了,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徐源好一阵痛述革命家史,深刻地描绘了一副集中营的画卷。
最后说道:“关键时刻,虎哥的人找到了我,把我救了出来,当时我都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虎哥?苏牧然又是一怔。
“喂,木头你可真不礼貌啊,刚才霜姐回京城,你都没来送一下?”更让苏牧然惊掉大牙的是,让他魂牵梦绕但却不敢直视的女神欧若轩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用很熟络的语气说道:“虽然她对你不怎么友好,但好歹算是认识吧,这点礼节还是该有的。
这不,你人没去,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叫你小心点,说山高水长的,别有一天栽在她手里,她说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木头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在我印象里,霜姐是个很高傲冷淡的人,从来不把谁放在心上,更谈不上耿耿于怀的。你倒是第一个。”
苏牧然的脑子完全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梦中的情节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回,他不禁大吃一惊:难道梦中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但是不对啊,在梦里,自己那牛逼闪闪的无所不能,现在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别的不说,就说在大礼堂侃侃而谈的那些物理学知识,全都不翼而飞了?现在看到书,就跟太监看到美女一样,心里倒是想亲近,但实际上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木头,你怎么不说话呢,傻了?”
欧若轩直觉非常灵敏,不知道为什么,她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苏牧然跟往常不太一样,没有那股拽的不行的狂妄,变得有些呆萌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里在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得多大的事,才能把那么狂妄的人改变?
“哦,哦,没啥。”苏牧然应了一声,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面对欧若轩,他依然激动和紧张。
哎,难怪别人都笑我是**丝心态,注孤生的节奏。
要是能像梦中那样颐气指使,目空一切的感觉自然是爽,但是那要有绝对的实力啊。算了,毕竟是梦,想那么多干嘛?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哪天我真的能有梦里那么牛,我也不会是那个样子的,那种状态未必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苏牧然呆萌了半晌,连徐源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木头今天是怎么了,呆呆的,心里搁着什么事了?
“木头,虎哥本来非要亲自来看你,向你道谢的,但我把他劝回去了。现在他可忙得很,终于有事干,回去抢地盘了。”徐源的话,让苏牧然更摸不着头脑了。
欧若轩说道:“燕朝南的案子已经震惊了省里,下达指示一定要深挖。现在整个容城的公安系统都行动起来,场面很大,仅仅一天,挖掘出的内容就很深了。不出意外的话,某些部门是要大洗牌了,有些势力只得乖乖缩回去了。”
燕朝南的案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罗家毫无疑问是输家。好在罗家的人一直在幕后,没有谁站上前台,不至于被牵连地太深,但暂时的隐忍和失势是必然的。白攸霜这么急着赶回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必有深意,涉及到上面的博弈。
而在下面,由于罗家的暂时退避,风声陡然变向,虎哥却是惊喜万分地迎来了翻身的机会,这不,一大早就去收拾旧山河了……
这个时候,谁也没意识到,这么风起云涌的大动静,到底源自哪里?不会有人想到,造成一系列变化,甚至改变整个局势的,是一个不入眼的小人物。如果不是苏牧然的出现,局面将大为不同,甚至攻守之势易位。
苏牧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情都是梦中发生的,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不可能这么巧的!基本可以断定,那个梦就是现实。
但我的能力,又怎么解释呢?
正在恍惚间,上课的铃声响了。欧若轩没有回一班,继续坐在苏牧然旁边上课,而周围的牲口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天上的是物理课,在讲完常规的课程后,还有几分钟的空。牲口们就撺掇着老师讲故事,美其名曰科学史。
自从那天大礼堂的演讲之后,科学史就迅速流行起来,老师们也想让自己显得学识渊博,都挖空心思找资料,无形中也巩固了自己的知识,还提高了兴趣,讲的课自然更加生动有趣,学生们接受起来更容易……不知不觉的,就形成了一个双赢的局面。
“最近大家都对量子力学很感兴趣,那我今天就来讲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命题。”物理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薛定谔的猫。
“薛定谔就不用介绍了吧,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对,就是那个当初在苏黎世大学研究德布罗意论文的中年讲师,后来他因此牛逼起来了。
他提出了一个假设:一只猫被封在一个箱子里,同时还放着装着放射性元素的容器和装有毒气的瓶子。放射性元素有一定几率衰变,如果衰变就会打碎瓶子毒死猫,如果不衰变,猫就活着。结果只有两个,猫要么活,要么死;但只有打开箱子才知道。
按照量子理论的判断,在打开箱子之前,猫的状态居然只能是生与死的叠加状态……”
同学们听得有点迷糊了,徐源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算是什么问题,简单的很嘛,不就是概率一半对一半嘛。”
“你没领会到,如果用现有的理论体系去分析,这个结果会造成波函数的坍塌。”物理老师摇了摇头。
大多数同学都是不明觉厉,只感觉到高大上。欧若轩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哎,跟这些人讲这个举世闻名的深奥命题,就像让盲人摸大象,有人摸到个尾巴,就觉得大象原来就是跟绳子……
“没有感到困惑的人,肯定是没有听懂。”老师继续讲道:“这个命题太深奥了,其实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云里雾里,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搞懂。但其中蕴含的深不可测的内涵,我还只是管中窥豹。”
有的人开始鼓噪了:“恩恩,确实没搞懂,什么叫生与死的叠加状态呢?”
“木头,要不你来讲讲。”
苏牧然当初给大家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其实是“化繁为简”的能力,能把非常复杂的局面,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讲清楚。
苏牧然直摇头:我讲?我懂个屁啊!
“木头,你就为大家解解惑吧,我也很期待呢。”欧若轩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下子让苏牧然很不争气地加快了呼吸。
苏牧然茫然地站起来,张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有点冷场。
“这个命题确实太深,牵涉到很多专业术语。”物理老师说道:“你想彻底让同学们明白肯定不容易,就简单地跟他们打个比方,说说意思就行。”
我勒个去,听着这意思,还是怕我讲深了?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苏牧然听了半天,就理解出这么个意思来。他硬着头皮,打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拙劣的比方。
“比如说,谁要向女生表白,结果就是两个,接受或者拒绝。但是表白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哪个,就在生不如死的状态下挣扎。”一边说,他一边偷偷用眼睛余光扫了扫身边的欧若轩,生怕被她鄙视了。
欧若轩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突然说出这个话题,是不是心里有点念想……嗯哼,这个木头平时老是装酷,今天却是羞涩了,该不会真的包藏祸心吧。
欧若轩突然觉得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她突然发觉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状况。